今夏火了一种穿法,叫“拖地裤+平底鞋”,显瘦高级,谁穿谁好看
199 2025-05-25
潮新闻客户端 黄仕忠 辑
刘操南先生,1917年12月生于江苏无锡,字肇薰,号冰弦1942年毕业于浙江大学中文系,留校任教院系调整后,转杭州大学任教1998年3月病逝于杭州其研究涉及天文历法、先秦两汉典籍及小说戏曲研究等领域主要著作有:《周易古经兼义校注》《诗经探索》《史记春秋十二诸侯史事辑证》《历算求索》《古代天文历法释证》《古籍与科学》《武松演义》《红楼梦弹词开篇集》和《揖曹轩诗词》等。
最近编为《刘操南全集》,凡22册,由浙江大学出版社陆续出版
一张梦新(中文77):都说第一印象对人很重要,记得最先给我们上古典文学课的正是刘操南先生,他当时已年过花甲,头发也已斑白,中等个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身穿一件灰色的中式对襟衫因为是第一堂课,所以刘先生讲述的是学习中国古典文学的意义与方法。
首先,先生给我们吟诵了他写的三首七律《述怀》先生无锡口音很重,担心同学们听不清,一边吟诵,一边转身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诗作先生告诉大家,写诗要注意形象,要有音乐性,要含蓄,有弦外之音这三首诗,正是先生运用七律近体诗的形式,教我们如何古为今用方法的示范佳作,让人闻之动容,印象深刻。
接着,先生从认识意义、思想教育意义、美感教育意义三个方面予以阐述,希望同学们能努力做到完整地、正确地领会和掌握马恩列斯毛关于文化遗产的学说,运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对文学遗产批判继承他还对我们提出三个要求,即要正确、全面地了解和叙述我国文学发展的历史过程;要对古典作家作品进行正确的思想分析和艺术分析;要对古典文学的优良传统、创作经验、发展规律作出理论的总结,并作为今后创作实践的指导与参考。
请输入图片描述 在讲了几周的《诗经》后,刘先生又给我们讲《楚辞》据我的课堂笔记,1979年3月29日,讲《离骚》先生用他浓郁的无锡口音作了吟诵先生的声音时而平和,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委婉,时而呜咽悲怆,如泣如诉,时而壮怀激越,慷慨激昂;真是引商刻羽,曲折动人。
更令同学们出乎意外的是刘先生竟全然忘情,当堂声泪俱下当年中文系在分部,位于文三路和文二路之间,现为浙江省总工会干校,上的是大课,141个同学,聚在一个颇为简易的礼堂内绝大多数同学平生第一次读到《离骚》,第一次听到用古时腔调的吟诵,第一次见到用传统吟诵方式声泪俱下地读《离骚》。
震撼极其巨大,个个屏息凝神,看着,听着,整个礼堂内只回荡着刘先生吟诵的声音《离骚》是屈原的代表作,诗中自叙了身世、才德和理想,以及群邪蔽贤、壮怀难伸的遭遇诗人表示,尽管环境恶劣,但是自己清白的操守和报国的理想始终不会改变,“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或许是伟大的诗篇激起了先生的共鸣,或许是屈原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的遭遇使先生联想到特殊年代自己受到的冲击和种种不公正的情况,所以悲从中来,涕泪纵横先生还让大家一起跟他吟诵,他吟一句,大家吟一句于是整个礼堂内,响起了140多人吟诵《离骚》的声音。
40多年过去了,140多人吟诵《离骚》声震屋宇、动人心魄的情景,却仿佛仍历历在目。刘先生对于《离骚》的精彩讲述和他独具韵味的吟诵,让我们难以忘怀,他那种饱含真情、倾注心血的讲课方式,也为我们所铭记。
杭大古籍所同仁合影,左三为刘先生(1986年前后)二陶棣华:刘操南老师的古诗诵唱,想必大家印象最深但我至今不知,他这种唱法从韵调上传承的属真传还是有多少自由发挥?现在中文系有这样的“传人”或传承吗?旧诗诵唱的私塾体,挖掘出来,中文系可去申遗。
是认真的当然,我没研究过,这里只是抛砖引玉而已陈建新:基本没有人会吟诵我们都是接受普通话的一代,对这类吟诵只有欣赏的能力,但学不会郑广宣:吟诵的关键问题是没有一个相对规范的标准钱志熙:吟诵我是会的,不过是用乐清方言。
所以后来讲学时不用但自己写作诗词,是用吟诵法的吟诵或吟唱的特点,是吟的人很投入,但听者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当年刘先生那样吟,大家却很少欣赏、投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有人研究吟诵,我个人认为这个没太多好研究。
关键是传承我听过吟得好的是苏渊雷,不过他也是改变过,不是地道温州本土的吟法他性格旷达,短髯飘萧,抑扬顿挫,弛张有度,吟杜甫一律,至今难忘!后来听了好多人吟唱,都没有这个效果关键是要传达出诗文的格调、意境。
陈建新:听不懂,就无法感受意境和格调陶棣华:当年听刘老师唱,感受“东风吹马耳”般,聊且开心 刘老师的吟唱,我理解也象是一种(曲调)腔调,过去私塾传授,其人受地域方言和地域曲艺影响(因为曲艺是民间交流意义上的调腔),各呈姿态,可以风格大异的,但都国粹无疑,现在自可小众,开个小众诵唱古诗,可增趣益。
请输入图片描述 钱志熙:香港有个什么帝的艺人,会即兴“乱”唱,不去说他 我过去接触民间说唱艺人,逢喜庆场合即兴唱说(循大体套路但扣应施主),这些都是民间文艺的融通表现私塾先生的诵唱,既按套理,抑出当下心情,至入深情,摇头晃脑,完全已达自我欣赏化境。
刘老师让我们见识了这一代老先生风神吴朝骞:对刘操南先生旧诗唱诵记忆犹新刘先生摇头晃脑,一字一吐,很是投入只是感觉附和度不高,气氛不热听说刘先生古诗会背的数量惊人钱志熙:刘先生吟唱附和度不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老吟自己的诗。
@吴朝骞陶棣华:还有“黄初三年,余朝京师……”我们也跟着刘老师念,大家忍俊不禁的样子一句话,是蒙学的好式范,尤未足以入大学生诸君效仿也在在都是怀念朱晓苹:不管怎样,既然老同学要编写78回忆录,总得支持下,但只说一位大致不会记错的刘操南先生。
刘先生个子不高,上了讲台,未曾开言先唱调,那文章被唱得韵味十足,他也情不自禁摇头晃脑起来奇怪的是台下百余学生毫无违和感,先生唱一句,大家齐声跟一句,好像这课本该这么上更神奇的是我居然从先生的唱腔里找到了久违的亲切感,这不就是幼时祖母为我们姐弟俩唱的催眠曲调调么?刘先生的课是我大学期间最安逸休眠的课。
吴朝骞:在我的笔记中,先秦文学主讲人是朱宏达老师,其中一个专题“屈原和离骚”,没有再列其他人,顺而推知应该是朱宏达老师但是记忆中刘操南先生讲“离骚”的情景历历在目,特别是起首句“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吟诵非常投入自毕业后我们很少再读离骚,记住的就是那个瞬间笔记中刘操南先生只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三曹专题不知是记忆出错还是笔记出错,请同学们指正@黄仕忠黄仕忠:主讲是朱宏达老师,但刘先生也来上了课,讲到的内容,至少有《诗经》的《东山》,《离骚》《洛神赋》《述志令》,因为都有听他吟诵的记忆。
开头几句还会吟朱承君:当年杭大中文系这么多博学鸿儒也就是刘操南师会吟唱,这种吟唱现在看来应该已经是绝唱了,我们有幸领略了这种旧时诵读文章诗词的风采与韵味,特别值得记忆。
古籍所同仁合影,前排右二为刘先生三许贺龙:想起一个印象,刘操南先生的着装一直保持着传统中式风格他来给我们上课时,常穿一件黑色的对襟短褂,黑或灰色的肥腰裤,裤腰又宽又肥,需要折叠起来然后系上布带看到他我就想起我的外公(一个乡村土秀才,从来不穿新式衣服)。
钱志熙:刘先生的课堂的确记了一些东西当年记忆力还是好,有的过目不忘,甚至过耳不忘从刘先生课上记着,雅的,一首绝句:“一枝清釆妥湘灵,九畹贞风慰独醒无奈终输萧艾密,却教迁客播芳馨”俗的,一个弹词:“白娘娘,小青青,水漫金山闹盈盈,可恨法海沒(读毋)良心。
”后来知道,他在搜集弹词开篇方面,做了工作许贺龙:想到刘操南先生,耳边就仿佛听到他吟唱的“孤始举孝廉年少”钱志熙:这篇《让县自明本志令》,课本上原没有的,刘先生特意挑出来讲的这篇的确是好散文,老先生也是煞费苦心的。
另一篇是《洛神赋》不管以什么方式,一个老师在大学课堂上课,能给学生留下一点东西,就是好课程了当时不知深浅,因为他老在上课时念自己的诗,有些同学不喜欢!其实先生学问方面极广,并且文理兼通,写诗又写小说,从《楚辞》到《红楼梦》都研究。
董小军:如果没记错,刘操南先生给我们讲的第一课是曹操的名篇《让县自明本志令》,当他吟唱出首句“孤始举孝廉”时,教室里一片肃静我敢肯定,同学们虽知道诗文吟唱的存在,但估计绝大多数都从未真正见过刘先生吟唱文章真的是动了感情的,旁若无人,很多时候甚至涕泪交加。
课讲完,刘先生布置作业,要求熟读《让县自明本志令》,最好能背出晚饭后在寝室,许贺龙捧着课本一本正经地读此文,忘了是吕立汉还是李瑜,开玩笑建议他学刘先生吟唱,贺龙刚唱出“孤始举孝廉”,自己就先笑出了声,众人也笑成一团。
吴存存:我对刘先生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他对自己的诗作似乎比较得意,经常在课上写给大家读有一次他似乎刚去过黄山,因此诗中有一句“北海宾馆旭日升”什么的少有学生选他做导师,也许是因为他太沉溺于自己的诗国吧。
金红:那回,恰逢刘操南先生给我们讲《离骚》,老先生用了将近整整一堂课的时间,踱步绕行在布满同学书画的教室里,一句一句地长叹咏诵屈原的这篇抒情长诗,其中多有野草异花之名,瘦小的身躯发出的声音是那么深沉、苍茫、昂然……我们百名学子聚坐一起,浸润其中……现在想起,这一切是何等奢侈。
吕立汉:我记得楚辞《离骚》是洪克夷老师上的,而且没有把整首诗上完,只上了《离骚》的第一部分当时日本早稻田大学的稻畑耕一郎跟班听课陈建新:这个记忆就成问题了《离骚》与《水浒》隔了这么远,除非选修课,不可能一个老师跨两头讲吧?。
黄仕忠:凡是听过课的同学,大都仍能吟唱几句,可知刘先生讲课时重“吟唱”,有其道理吟诵多用方言,须发古音,其实也是音韵知识的传授此类涵蕴尚多,只是那时我们全无认知而教科书讲作家作品“特色”“成就”,大多是贴上某些“主义”的标签或抽象的评价,我们把这些作为“知识”认真地记诵,孰料转眼之间这些就失去了价值,也早就遗忘,唯有这吟诵,反倒历久弥新。
倪建平:慨叹刘先生钻研学问太深,反不能躬身领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一语以前也有人讲他讲《红楼梦》林黛玉时,触景生情,潸然泪下人生慨叹之事很多,醒悟为时已晚不过这也构成了人生各自命运叶晓芳:
我那时听刘先生课,不敢抬头,怕接着他吟唱时的唾沫星子三十多年后察觉错过了难得的机会,在网上找了他吟唱的音频静静地听,熟悉的嗓音,略有些苍凉的调子,没有诗词大会的铿锵,却是真情实感的诗人吟唱虞卓娅:对刘操南老师,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吟诵曹操的《让县自明本志令》:“孤始举孝廉……”,曹植的“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有他说钟嵘《诗品》对曹植的评价:“骨气奇高,词采华茂。
”似乎这八个字他也是唱出来的或者说那八个字他说出来像戏曲中的韵白【附发语音】——就是这样奇怪的是,我印象中,《离骚》好像是洪克夷老师上的真记不清了刘操南老师的吟诵和讲解,让我当时大大提升了对文学家曹操的好感!与之前我们在中学所接受的教育和影响几乎完全不同。
四金树良:大家都在回忆刘操南先生的唱,我来说一下刘先生的“跳”:记得那是给我们讲武松打虎的一堂课说到武松和老虎搏斗的场景时,刘先生边说边演示,全然不顾自己年事偏高他说那只老虎先向下一趴,然后猛地窜起只见他学着老虎向讲台下一蹲,顿时不见人影,同学们正不知其所以然时,他突然向讲台左上方跳了出来,几位坐在前排的女同学被吓得差点站起。
如此绘声绘色的讲课,也只有操南先生了张玲燕:这么形象啊!朱承君:刘老师讲过《水浒》。
韩兆铭:好像是在77级讲课时发生的我听说后,特意留意刘先生讲打虎是否也突然消失在讲台后,记得是没有发生如此精彩的画面刘先生确实是个陶醉在学问里的人,身心力行有次我在杭大本部前等16路车,看到刘先生拿着书轻吟慢唱着走过来,旁若无人。
我当时就想刘先生的用功和投入不是我们后生小子可比的郑广宣:确实如此树良兄与77级的接触多了,可能把77级同学讲述刘先生讲课的情景移植到我们这儿了杜文庆:毕竟已经过去了四十四、五年,古代文学老师中,刘操南老师给我们上了哪个部分的课,大家说法不一,实属正常。
不过有一点,大家是形成共识的,即:他的吟唱,让我们见识了古代文人的吟诗是怎样的情景另外,从吟唱说开去,正如有同学说到的,刘老师每次来上课,都穿中式服装这些细节,无不反映出,这位1942年毕业于浙大中国文学系的学者,这位从民国年间走过来的老先生,身上透着鲜明的民国学者的风范和印记,虽经历次“运动”的涤荡,依然未褪尽,依然坚守着自己的行事风格,包括教学风格。
此外,他是教授又是作家学者的严谨和文人的率性,在课堂上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五赵延芳(中文74):我人生中读的第一部没有图画的“大书”就是小说《武松演义》,因那时才小学三四年级,不懂得看作者是谁,直到刘先生去世后才知道他是此书作者。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武松演义》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典定了无形的“正义观”四上年级时,因书中细腻精彩的描写诱得我上课时还在偷偷地看,被班主任拉起来站了一节课时至今还记得武松衣服上的“24个密排纽扣”,还有他的“黑虎偷心拳”,西门庆踢的则是“西厢腿”,先生书中人物的拳脚也是富有性格特点的。
中文系的几位老先生,我最熟悉的也是刘先生,他不仅给我们激情吟诵过“黄初三年……”,也含泪讲过“鸳鸯抗婚”,还在1974年夏带我们一个小组下乡,在金华地区教学实习了一个月其间发生过许多小故事,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在江山勤俭大队讲哲学,慷慨激昂,声情并茂,且能“理论联系实际”,当时“最火”的情节就是长篇大论的《天论》《盐铁论》文言,先生都是背诵出来直接默写在黑板上,令我们对先生学问之深厚肃然起敬。
当时听讲的基层干部和农民群众(他们当时确实是听懂了的)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大地见识了一翻“臭老九”的丰彩先生讲完课后,会场上掌声雷鸣,老人家自己也陶醉了前面金树良说到刘先生的“跳”,不知者见到老人家的这一形象书写肯定会感到讶异,我却能十分的理解。
我虽未听他讲过这一情节,但看到这里,就立刻领会了先生这是在课堂上忘情地模拟他书中“武松打虎”的最精采桥段——“一扑一掀一剪”呢据说这是老虎吃人的致命三招,先是合用全身直接扑过来,见武松侧身一躲扑了空,就用伸长的腰身掀过来,又被武松躲过,最后一招就是用它铁棍似的尾巴剪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顺势跳上老虎背,请它吃了一顿铁拳头,先打瞎了它的眼睛……老人家在济济一堂学子面前扮演大虫,此处一斑就可见刘先生真的最是性情中人,其实也是十分的可爱!边新灿(中文77):想不到刘先生居然是文理贯通、著作等身、卓然大家呀。
以前对他的印象就是黑黑的、瘦瘦的,上课时抑扬顿挫地吟诵“帝高阳之苗裔兮”,然后听我中学老师介绍写有《武松传》,现在才知道是《武松演义》孙敏强(中文77):还记得当年刘先生自吟其诗《登吴山》,印象最深的是“浩荡天风吹我衣”之句,与先生沉吟自得的神情。
楼含松(中文79):刘操南先生是正宗老浙大,文理兼综,雅俗并蓄,学问很大,知音甚少他最感念的人,是竺可桢老校长,大概只有像竺校长这样有大学问大襟怀的校领导,才能理解他当年给我们上课,还是多年后大家回忆起他老人家,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吟诵。
他上课每逢讲解作品,必定是要吟诵的,无论诗古文我至今还能学他吟诵《离骚》开头的几句,比如吟到“惟庚寅吾以降”,“降”要读如“轰”听刘先生上课,我就想起我的一位姑父,小时候看他端坐桌前读“人民日报”,也要摇头晃脑地吟诵的。
高利华(中文79):记得刘老师给我们上过元曲,《西厢记》“长亭送别”是吟唱的,很投入寿泽勤(中文86硕):刘先生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奉姜老之命三次跟随刘先生与省社科院董楚平先生去赴中国屈原学会年会,在湖南汨罗开的会上,郭维森先生发表了奇特的一个观点,全场静默,刘先生站出来论辩,平日里温良恭俭让的先生那时据理相争,足够的威武不屈!我毕业离所,入职于古籍出版社,暂住于翠苑新村南8幢一间18平方米的居室,刘先生来我居所看我,他从花园新村住所步行走来,看到我刚满月的孩子,抱到手上,亲了又亲,那瞬间是十分慈爱的老人。
那一刻记忆,今生都不会忘记胡正武(中文79):刘老师是给我班级上课的老师,还教吟唱《离骚》,迄今还能记得开头几句;又应郭在贻老师之请来教古代天文知识,但在讲授中突然老泪纵横,状甚激动,当时把我听得一楞一楞的。
刘老师上课,操一口浓重的无锡话,大意尚可听懂七八十,有些细微之处就不懂了当时对刘老师不太了解,只觉得他是一种老派的面目,似与潮流不一致啥的不然认真跟他学,肯定能学到不少而今失传的学问朱瑾怡(杭大中文80):想不到刘先生的学术水平这么高,我都不记得他了。
他没给我们上过课,我也没有与他打过交道倒是我年迈的公公与他在之江时是同事,我婆婆读之江时,也是刘先生和盛静霞先生教她们古代文学宋建勋(中文81):刘先生的课印象非常深刻,尽管上大学至今已有40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他是江苏无锡人,用无锡口音给我们讲课和吟唱古诗文口音很重,给我们讲楚辞,讲屈原,都是用无锡方言讲的,如果不是有教材,光听他讲课那是很费劲的刘先生自幼是读私塾出来的,他就用他读私塾时吟唱古诗文的方法教我们,我们也觉得吟唱古诗文比死记硬背要好得多,而且容易记住。
楚辞课考试的时候,有一道题是默写屈原《离骚》的前半段开始我们大家都抓耳搔腮地各自凭记忆一句一句地默写着,不知是哪个同学边吟唱边写着,一时整个课堂里都想起了“帝高阳之苗裔兮……”的吟唱声这可便宜了记性不大好的同学,一个个飞速地在试卷上刷刷刷地写完了这道考题。
刘先生见此情景,也无可奈何,只能请大家低声吟唱,不要影响了别的同学考试后来,这道题大家无疑都得了满分刘先生对我们同学要求很严,但他也常说,有些东西,只要大家真正理解了,也不一定太刻意讲究形式上面说的考试一事,就体现了他教书育人的态度。
郦卓均(中文82):最有印象的是刘操南先生,前几天同学吃饭我还吟唱《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联皇考曰伯庸……【卓均并附吟唱语音,颇得其真】李南晖(中文94硕|中山大学):刘先生,我当年听业师水渭松老师介绍过,言下极表推崇,可惜一直没有拜见过。
后来买了他的《诗经探索》学习,算是弥补那时的老师一个个都很有个性,也敢于展示个性,刘老这种跨界高人,更没有了,从高中开始就断根了
六王云路(中文82硕|浙江大学):因为多种因素的制约,刘操南先生带的研究生较少,他的许多学问如天文、历算等属于真正的“冷门绝学”,研究者甚少,整理起来难度很大,故刘先生著作的出版一事稍稍滞后现在,有了学校和出版社的支持,我们很高兴。
对整理刘先生文集贡献最大的是陈飞教授作为刘先生的弟子,他对刘先生的学术研究比较熟悉,更有对老师的一腔真情,因而义不容辞地承担了大部分书稿的整理工作,寒来暑往,全力以赴,不计名利,不惮劳苦,呕心沥血,让人感佩。
我想,刘先生地下有知,也会为有这样的弟子而感到欣慰我来杭州大学中文系读书是1982年,1985年硕士毕业就分到古籍所工作很可惜,没有听过刘先生的课,只听说他上课激情澎湃,知道他吟诵古诗有古人之风,而刘先生退休很早,我只有几次接触的机会,现在想来很是遗憾。
刘先生是著名的文史学家,在许多领域都有研究,在古代天文历算、古代科技、文史典籍、小说戏曲等领域著述甚丰,在章回小说与诗词书画等方面都有创作而我涉猎甚窄,只在古代文献语言上有点研究,不知道该如何整理刘先生的文集,记得初期只是把先生的几部书稿如《〈史记〉春秋十二诸侯史事辑证》《古代天文历法释证》《古籍与科学》等内容分给我的硕士生刘芳、沈莹、马一方、王健等同学,请他们帮助核对引文,校勘误字,作了初步校对工作。
办公室陈叶老师、出版社宋旭华编辑都尽力做好协调工作,我要感谢他们作为古籍所所长,在整理刘先生文集方面,我没有尽到责任,倒是陈飞教授在不停呼吁,不断督促,让我感与惭并存(《刘操南全集》共22册,王云路撰“总序”,现正在陆续出版之中)。
刘先生与82级研究生陈飞【回音壁】陈侃章(杭大历史77):当时历史77级也请了中文系的徐步奎、吴熊和、蔡义江、刘操南、朱宏达等老师来上过课,每星期都有,教的都是他们的拿手课,讲得很好对刘操南老师边讲边唱的上课方式记忆犹深。
张宏生(香港浸会大学):当年听陈飞兄聊过刘先生,印象中是一个深于情常动情之人,兄之大作提供了另一视角郑尚宪(厦门大学78):老杭大中文系鸿儒如林,你们读本科时太有福了!我们入学时郑朝宗先生右派刚刚摘帽,职称还没恢复;黄典诚先生还不能上讲台。
全系只有周祖譔一位副教授,连系主任都只有之前的助教职称我们在校四年,没有一位副教授给我们上过课南大中文系70年代后期也很衰微,特殊年代结束时只有陈瘦竹、钱南扬、王气中三位教授,其中钱、王年事已高1978年后,调入陈白尘、程千帆,1979年吴白匋、张月超转入,但除了程千帆给本科生上过一学期课外,其他几位教授也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朱恒夫说他们上本科时也是讲师和助教唱主角(不过当时南大几位老讲师很牛)我还记得1984年中文系学生提意见,说你们招生简章上说中文系有好几位大教授,但我们读了四年书,基本都没见过哪怕是出土文物,我们买张门票进博物馆也能见到。
于是中文系领导以座谈会的名义,安排老先生让学生“瞻仰”殷娇(中国艺术研究院):我在喜马拉雅app找到了《刘操南先生吟诵调》,一些吟诵令人有涵泳于诗词之感“祠堂往事抛书忆”一句及刘先生研究《红楼梦》的学术经历,让我想到了《红》中菊花诗,用于形容刘先生似也恰当——隔座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
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杜雪(北京语言大学):老杭大到底是江南旧学府,根底深厚的世家旧学人多!也是一个时代的盛景、绕梁余音吟诵我一直颇感兴趣,但南北流派纷呈,一直不得门径但想想,本来读书的基础功夫,变成了如今玄之又玄的“绝学”,也令人觉得颇为难评。
任荣(南京师范大学):刘操南先生的著作读过一些,也淘到过一些博士毕业后由于岗位原因,虽然学的是元明清文学,但是一直讲授先秦两汉文学,所以在备课的过程中自然接触到刘操南先生后来翻阅他的生平和著述,发现刘先生真乃奇人:一奇,专业方向纵横上下五千年,既研究先秦的《诗经》,又关注近代的弹词;二奇,所研究之学皆学术界不太关注的冷僻领域,无论是天文历法还是弹词、小说等皆是冷门绝学。
大概也是因为性情和专业原因,所以知音者稀,于是乎只能“常常沉浸于自我的情感之中,而不知今夕何夕”陈建华(青岛农业大学):上本科时,曾听得传闻说游国恩先生会唱楚辞、吴梅先生讲台上能粉墨表演当时以为传闻而已,一般老师不过出入于书本和理论中,哪里就神奇如斯?歌咏的课堂岂不是太魔幻了?看老师所载,方知人间果真有如此高师。
学生不由感叹当年杭大真是藏龙卧虎、群英荟萃,很难想象上这种课会是怎样的美妙感受回到作品的原点和本真状态,这才是真正的学术教育老师当年所受的教育才是真正的教育,令人艳羡学生曾有过浅陋揣测,传统学术日渐平淡,原因众多,关键之一是现在的先生们大多自小脱离了文言环境,往往是成年后在学校习得古文,难以深入生命。
具体到戏曲研究,早期的先生们自小浸润生旦净末丑中,甚至有粉墨登场之经历,则对戏曲之理解之感触,绝非学校培养所能达到,眼睛中有鲜活之艺术,而非仅仅书籍中干枯之理论故能入之深而出之浅,刘先生正是此中楷范绝非现在学者不见全象,只能发力于解剖象之标本。
刘先生出经入史,兼跨文理,且擅长创作,寻常人得其一尚不可,刘先生竟成全能战士,世间竟有如此天人奇人,令人嗟叹看老先生之风采,学生更深刻领悟到真正的学人该是何种风采,追思前人,躬自反省,赞叹中大有所得如此温润风雅的学人,却也不免俗世的沉浮跌宕,仰望之际,学生心中五味繁杂。
遥谢老师美文杜文庆(中文78):杭大中文系师资力量的强大,归根到底主要靠老浙大的底子,再加上之江大学这所教会大学的必要补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真的不必纠结于四校合并,因为本就是从老浙大分离出来的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无非是一种回归陈建森(华南师大):过去的老先生(如我父亲一代人)是私塾涵咏出来的,听父亲说背不出来,轻则被罚站,重则被先生用戒尺打手心现在的大学老师基本上是现代大学培养出来的,没有经过吟诵的修习,没有作品现场的“生命还原”,没能体味古文的语感,也没有深刻的生命的体验。
这是现代学校教育的一大损失现在中学语文《课标》,提炼出四个方面的“语文学科核心素养”:语言建构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一是没有吟诵语感的体味,二是除“语言建构和运用”外,另三方面并非“语文”所独有,似是而非啊!弄得中学一线老师越来越不知道怎样教语文了。
李保民(上海书画出版社):众人从各自不同的感受体验回忆刘先生的古诗吟诵的方方面面,有血有肉,其中感人至深之处,唯亲历者可感同身受不佞少时从古闽老人郭瑾受教,听老人吟诵陆游《示儿》、文天祥《过零丁洋》《金陵驿》诸诗,吟诵辛弃疾《书江西造口壁》词,完全沉浸在诗情词境之中。
但见老人泪流满面,久久方才回过神来其时自家年少,尚未解作品深意,亦不知老人何以会如此,但觉音调抑扬顿挫,伤感至极,至今不能忘也那是一位古籍书店买书时店主介绍的老人,七十开外,是一位旧东吴大学教法学的老师,藏书篆印“古闽老人郭瑾”,喜读线装书,每周都要去古籍书店购书。
家住上海山阴路,与鲁迅大陆新村居所很近,与寒舍有20分钟左右的路程不侫每星期总会去一二次,听老人谈古论今,听其讲解旧诗惜小子鲁钝不敏,虽有良师教诲,迄无所成今者又幸识黄老师,仰慕已久,深冀日后有以教我傅谨
(中文84硕):我好像也去蹭过一两节课刘召明(越秀外国语大学):黄老师,您的这类文章关注度越来越高、影响越来越大了您给这类文体命名一下吧黄仕忠:我们叫做“砌墙体”,每一个人的发言,都是一块砖,一个预制件,装配一下,就成楼台。
刘召明:嗯,形象且新颖吴承学(中山大学):当时老杭大中文系的师资真的是极强,幸有中文78的记录这次的中文78的集体写作非常成功,在文体上是一个创造这种文体具有网络时代的特色,很棒!黄仕忠:期待文体学角度的研讨!社科院文学所做当代的学者,已发邀请,下次去做个讲座和座谈。
吴承学:老兄是个策划大师啊被学术耽误了的策划大师黄仕忠:古人的唱和,其实已经开了端口吴承学:类似的当然有,比如古人在作品上的先后题写 ,但这样随时插话、随意发言,还可以各种表情包,还只有网络平台才行黄仕忠:
是的是网络时代的新品种,但纸笔时代也已开启了新路我还留意到,当报刊平台出现后,明治日本人就用共题方式,分头征集,构成专题讨论19世纪末森鸥外、森槐南、三森竹二,就用这个方式,通过书信来往,汇集成题,讨论《水浒传》《琵琶记》。
各论一个擅长的角度,快速成文,通常都在万字以上,设为“标新领异录”就和你们的“三人谈”差不多吴承学:太有意思了我很久以前写过一篇论文《诗可以群》,专门探讨六朝的相关诗歌文体形态黄仕忠:李开先与王九思有南曲百咏,共唱和百首。
吴承学:这些都是可以开拓的大题目吴振武(吉林大学):一个好老师,大家都会念念不忘哈刘勇强(北京大学):与正儿八经的“学案”相比,此种砌墙体的零碎回忆,往往能在片断中折射出真人、全人朱万曙(中国人民大学):多少心灵赖仕忠兄传递!要不是老兄,我怎么知道刘操南先生?。
李舜华(广州大学):期间关于吟诵的感受与争议,唯有这种砌墙体最好——特别读了钱志熙老师的几段罗成(中山大学):刘先生打开了真正的文学课堂啊!大家的回忆,绘声绘色,惊心动魄,武松打虎,吟诵离骚,其动人若此,可叹可慕!。
王进驹(暨南大学):武松打虎,非如刘先生这样表演,不能得其精采戚世隽(中山大学):古典文学对于老先生来说,是与生命体验融汇在一起的,我们现在好像对古典文艺的体验与认同不足,多少有些“隔”,也许是生命体验也薄了,有些插秧砍柴的经历或也是好事。
朱伟明(湖北大学):我们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77级,当时是钱基博的女婿石声淮先生教的《楚辞》,也是会吟诵的刘小磊(南方周末):陈永正老师的粤语吟诵也很好听要是能给他录些音像资料,我觉得应该很有价值我回头碰到出版社的人跟他们聊聊。
叶嘉莹先生的吟诵不能听,她是北京人,不会发入声,但还是要模仿,太不自然了黄仕忠:陈先生的吟诵录音,要由他弟子门生来做我不通粤语,所以做不成王贺(上海师大):刘先生的古诗吟诵,有声像资料吗?若有,且能公开的话,那更是功德无量了。
黄仕忠:有,在喜马拉雅上检索他的名字,可以查到他的宋词吟唱郭梅(杭州师大):我买过刘老师的书,我记得中学时候就开始看李万营(安徽师大):再读一遍,仍然回味无穷刘先生的风采令人神往,真希望“穿越”回去体验一下。
老师们的回忆也很有意思,各有印象感触,好像很多光点,逐渐拼出几束耀目的亮光然而回忆通常是模糊甚至杂乱的,所以我们看到的这几束亮光,实际是老师妙手剪裁的效果杜雪(北京语言大学):我想吟诵或者略同曲家清桌排曲,不是为了宜人,是为了自己吟咏性情,所以未必动听,但一定很适合学诗写诗。
若有机会,还是很想学习一下如何吟诵夏心言(四川师大):古人读诗都要摇头晃脑,正在音乐的节奏韵律中品味诗歌语言之美吟诵的传统真不应该丢!可惜今日传人太少,在课堂上更是难得听闻希望有识之士把吟诵逐步恢复起来,推广起来,让后人也能继承这份财富。
蓝岚(丽水学院):一遍看完,各位老师的回忆文字如此美好,刘先生的形象跃然纸上我陆陆续续看了好几篇类似的推送,中文77、78的众位老师还有当时同学们的往事好像电影画面一样,以后会不会真有一部电影或者纪录片呢?即是对一群特别真挚可爱的人的记录,也能让现在在大学里无法不功利的年轻人,感受一下那个时候对学问的纯真向往!。
吴海(中山大学):最近讨论“记诵”,还有“声音”都挺热门的,刘先生的吟诵是传统学术的延续吧【转:陆胤 《从“记诵”到“讲授”?——清末文教转型中的“读书革命”》】李晓红(中山大学):拜读一过,和郑尚宪先生同感:老杭大中文系鸿儒如林,黄老师读本科时太有福了!。
祁志锐(中国艺术研究院):当年77、78级的大学生有幸亲身接触到老一辈教授们的风采,聆听那一代老教授们的授课,真是后来者没法奢望的~李颖瑜(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文中大家都记得刘操南先生的吟诵,可具体的回忆却千差万别,不禁令人唏嘘。
曾经在香港听过不少粤语吟诵,相比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的吟诵确实由声入情,更令人动容,亦更能传达古诗的意境与美感不过,各家吟诵究竟是否有规范标准,是依字行腔还是兴之所至,自由发挥,真不得而知文中谈到140多人和刘先生共同吟诵《离骚》的场面,真让人神往。
张奕琳(中山大学):这次的文章原来是对话体,另一种阅读体验,大家对刘操南先生印象最深都是吟诵,但又各有细节和体悟的微妙不同,很有意思。“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