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角度看世界#赵振川：写生应当是画家终生都要必修的功课。赵振川的写生论，简直像给当代画坛扎了剂醒脑针——当满大街画家举着手机滤镜-

云写生-时，老爷子拎着马扎在山沟里一蹲就是三十年的架势，活脱脱把写生修成了老中医把脉的功夫这位长安画派的-守山人-，愣是把写生从技术训练拔高成了修行法门，您看他那身洗得发白的写生服，口袋里装的哪是炭笔速写本，分明是半辈子的光阴和山水的私房话。

看老赵带学生进秦岭写生的阵仗就够绝：小年轻们架起三脚架要拍延时摄影，他倒好，摸出包浆的速写本往石头上一摊，秃笔蘸着山泉水开画边画边念叨：-三十岁进山看啥都新鲜，见着奇峰怪石恨不得吞进肚里；六十岁再来，蹲三天可能就画块苔藓——不是眼花了，是学会听石头讲家谱了。

-这话糙理不糙，活脱脱把写生说出了参禅的机锋赵爷子最狠的是-蹲点式写生-八百里秦川被他画成了自家后院，同一处山崖从黑发画到白头：《春醒图》里嫩绿点染的崖柏，二十年后在《秋肃》里成了焦墨皴擦的虬龙；三十年前匆匆略过的溪涧卵石，晚年《听涛册》里竟成了主角，每块石头的肌理都带着包浆的温润。

这种-把山水当老邻居处-的劲头，让拿着单反-扫山-的画家汗颜：-咱这是旅游打卡，人家赵老是和山水拜把子！-

说到扎根水土，老赵有套-五同理论-：与山同眠、与水同饮、与云同游、与石同语、与四季同频九十年代在终南山写生，大雪封山愣是住了俩月，画《雪岭炊烟》时冻得笔头结冰，却悟出-寒山骨-的皴法——山石用焦墨逆锋硬刮，雪色竟是留白处微微泛黄的宣纸本色。

后来这手绝活被学生偷师，他倒乐了：-技法偷得走，可这雪地里冻出的笔墨体温，你们得自己挨冻去！-最逗的是他批-快餐式写生-。

有年美院组织黄山十日游写生，学生们七天画了三十幅-景点明信片-赵老翻开速写本，里头就三张稿子：首日勾山势骨架如X光片，五日添筋肉血脉似解剖图，十日成稿时满纸云烟已带黄山脾气他敲着本子说：-你们这是吃流水席，老夫是文火炖老汤——写生不在量，在把山水精气神腌入味。

-赵振川的写生经里，最毒舌的是骂功利心态：-有人写生像渣男采花，东摘一朵西掐一枝，画完不负责转身就跑-他自己写生却像老农种地：八十年代为画《黄河谣》，在壶口瀑布边搭窝棚住了半年，汛期浑水溅湿画纸，反而悟出赭石调胶的独家秘方；九十年代追着秦岭云海跑，把宣纸裱在木板上当画布，雨雾浸染的偶然效果，竟成了后来-泼云皴-的雏形。

如今看赵老这批-写生长寿-画家，方知笔墨真能养人。八十岁登华山写生，学生们抬着画箱气喘吁吁，老爷子挂着拐杖却眼冒精光。

画《苍龙岭》不取全景，专勾岩缝里斜出的古松，笔锋比年轻时还狠辣三分题款那句-山愈老，松愈奇，人愈痴-，把写生说出了三昧真火的味道——原来真能把山水画成命里自带的骨血，这笔墨道行，可不是美院教室里能练出来的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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