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门内茶碗碎地声刺耳，23岁曾巩第三次科举落第的消息传来时，晁家老爷正指着女儿鼻尖骂："曾家米缸能刮出三斤灰！三个弟弟瘦得跟猴似的，你嫁过去喝西北风？"

曾巩18岁的晁姑娘攥着定亲玉簪，眼里燃着野火："当年您考五次才中进士，那时又有谁家肯把女儿嫁您？"一句话戳中晁宗恪伤疤——他拂袖而去时，听见女儿在身后轻声却坚定："我认的是他笔下千钧墨，不是他家万两金"。

腊月十八，漫天雪粒子里，曾巩牵着瘦驴来接亲红盖头下，新娘子摸到驴背包袱里硬邦邦的胡饼——是她昨夜熬夜烙的进了漏风的曾家老宅，她撕下陪嫁红绸糊窗纸，见丈夫袍子被火星烧出洞，立刻摸出绣绷子补小弟扒门咽口水，她翻出压箱底的蜜饯："去，给哥哥们分。

"

半年后，晁宗恪在朝堂被欧阳修拍肩："令婿《墨池记》惊才绝艳！"老丈人回家翻出女儿诗稿，《冬夜偶成》里"雪压竹枝低，虽低不着泥"力透纸背，笔迹竟与自己如出一辙深冬破庙，曾巩抄书冻得手指发紫妻子拎着食盒推门，先塞暖炉再擦墨汁："王员外要抄《金刚经》，够买半车炭。

"他愧然开口："汴京米贵，你..."话未说完，砚台重重落桌："我嫁你时，可曾图过富贵？"

老四娶亲，她当了银簪做新衣；曾巩搓木炭当墨，听着屋内小调与针线声，忽觉这贫寒岁月比金銮殿笙歌更动人三年后放榜日暴雨如注曾巩浑身湿透跑回家，喊出"中了！第六名！"时，妻子正在檐下晒书，锅铲落地声混着雨声她抹了把脸，不知是泪是雨："快换衣裳，别着凉。

"晁府张灯结彩那日，富商大女婿嘀咕"幸好没嫁"，被晁宗恪瞪断话头："曾子固乃欧阳公门生，前途不可限量！"宴席上，曾巩青衫半旧，妻子头上木簪，正是她第一次抄书赚来的铜板所买。

后来曾家五兄弟皆中进士，南丰族学高悬"耕读传家"匾元宵灯会，曾巩指着花灯笑问："当年骑驴嫁我时，可想到今日？"夫人挑着绢花头也不抬："我嫁的是临川曾子固，又不是礼部郎中"汴京茶楼的说书人总爱拍醒木："姑娘们听好了！嫁人如押宝，押中凤凰是运气，押中蒙尘明珠——才叫真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