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错过(夫君责打,夫君责罚,宠妃)夫君站错队被新帝清算,抄家那天,我让丫鬟把女儿送去娘家避难,

网络来源 6 2025-12-31

1.夫君我错了不打疼

“抄家!所有人不许动!”“跪到一边去!快!”官兵的靴子声像打雷一样砸在青石地上,我手里的茶盏还没放下,就听见院子里哭喊声炸开了婆婆许王氏的尖叫从正厅传来:“你们敢!我儿子是吏部侍郎!是正三品——”“前吏部侍郎!”一个冷硬的声音打断她,“许文翰结党营私,依附逆王,皇上下旨查抄家产,一应人等收监候审!带走!”。

2.夫君我知道错了怎么惩罚我都行

茶杯终于从我手里滑下去,在地上碎成几片。“夫人!”丫鬟春桃扑过来,脸色惨白如纸,“前院、前院全被围了……”

3.夫君我错了小说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甲掐进她肉里“听着,”我的声音低得只有我俩能听见,“你现在马上从后园狗洞出去,带着安宁去沈府,找我父亲什么都别拿,就穿这身衣服,现在就去!”“可夫人您……”“快去!”我推了她一把,“记住,告诉父亲,就说外孙女求他庇护几年,我沈月薇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他养育之恩!”。

4.夫君我错了,还离开我吗?

春桃眼泪涌出来,重重点头,提着裙子就往内院跑我看着她消失在月门后,这才慢慢站起身,抚平衣袖上的褶皱七年了嫁进许家这七年,我像个摆在这府里的精致花瓶婆婆说我端着尚书千金的架子瞧不起许家,夫君说我死板无趣只会打理家务,小姑嫌我嫁妆不够丰厚配不上她哥哥。

5.夫君我错了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两天后王爷本宫闯祸了

可他们花我嫁妆银子的时候,可从没手软过“沈月薇!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婆婆被两个官兵扭着胳膊拖出来,头发散了,金钗歪斜,“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从你进门,文翰的仕途就没顺过!现在好了,抄家了!你满意了?”。

6.夫君我错了别打了疼

我平静地看着她这个骂了我七年的女人,此刻像个疯婆子“母亲慎言,”我淡淡道,“夫君是站错了队,不是娶错了妻”“你还敢顶嘴!”她挣扎着要扑过来,被官兵死死按住我别开眼,看向正厅方向许文翰被押出来了我嫁给他那年,他刚中进士,意气风发。

7.夫君,我错了,别打了

洞房那晚,他掀起盖头,看了我许久,说:“月薇,你父亲是吏部尚书,以后朝堂之上,还请岳父大人多多提携”那时我就知道,他娶的不是我,是我父亲的位置后来父亲在立储之争中保持中立,他便冷了脸三皇子拉拢他时,我劝过三次。

8.夫君我错了

第一次他说:“妇人懂什么朝政!”第二次他说:“三皇子母族强盛,太子懦弱,这局我看得清”第三次,就在三个月前,我跪着求他:“夫君,皇上虽病重,但太子名分早定,三皇子这般动作已是逾矩,您不能——”他摔了茶杯,瓷片溅到我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9.夫君我错了,还离开我吗是什么小说

“沈月薇,你再敢多言,就滚回你沈家去!”如今,他真的“站清了”新帝是太子,三皇子被赐毒酒,所有依附三皇子的人,都在清算之列“看什么看!”押着许文翰的官兵推了他一把他踉跄两步,抬起头,刚好对上我的目光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中的惊恐、绝望,还有……一丝怨毒。

10.夫君教训

他在怨我怨我没用父亲的关系保住他,怨我当初没能劝住他真是可笑“全部押到前院!”领头的校尉吼道我被推搡着走到院子里女眷们跪了一地,哭嚎声此起彼伏小姑许文秀扑在母亲怀里,哭得妆都花了“哥!哥救我!”她朝许文翰喊。

许文翰低着头,一言不发官兵开始清点财物一箱箱金银、字画、古玩从库房抬出来,摆在院子里我瞥见其中有三口紫檀木箱,那是我当年的嫁妆“哟,许家底子挺厚啊”一个官兵踢了踢箱子“那是我的嫁妆!”我下意识开口那校尉转头看我,眼神像刀子:“进了许家的门,就是许家的东西。

怎么,沈大小姐还想拿回去?”周围几个官兵嗤笑起来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是,我是沈家大小姐七年前,父亲是吏部尚书,我是京城里多少世家子弟想求娶的贵女可我偏偏选了许文翰,这个寒门出身却才华横溢的进士父亲当时就皱眉:“文翰才学好,但心性太高,恐不稳重。

”我说:“女儿看中他的才学,也愿陪他稳扎稳打”父亲叹口气,还是允了如今看来,父亲看人比我准“全部押走!”校尉一挥手官兵粗鲁地把我们捆成一串,像牵牲口一样拖出府门街坊邻居围在巷子口,指指点点“看,许家真的倒了。

”“活该,谁让他跟着三皇子”“那许夫人平时多嚣张,现在不也成阶下囚了?”“她儿媳妇更惨,沈尚书的千金呢,也跟着遭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怪谁呢?”我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绣鞋已经沾满了泥,裙摆也被扯破了,可我不敢停。

眼角余光里,我看见街角停着一辆青布马车很普通的马车,车夫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可就在官兵推着我经过时,那马车的窗帘,动了一下很轻的一下然后我看见半张侧脸男人的侧脸,线条硬朗,下颌有道很浅的疤我心头猛地一跳这张脸……

还没等我想起来,马车已经动了,缓缓驶进另一条巷子,消失了是错觉吗?还是……“快走!”背后的官兵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路走到刑部大牢,天已经黑了女眷被关进单独的女监说是“监”,其实就是个大地窖,一股霉味混着血腥气,地上铺着烂稻草,角落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

“进去!”牢门“哐当”关上许王氏瘫在地上,又开始哭:“我的天爷啊……这日子怎么过啊……文翰啊,我的儿啊……”许文秀缩在她身边,小声啜泣其他几个妾室、丫鬟挤在另一边,个个面如死灰我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角落坐下,靠着冰冷的石墙。

地窖里只有高处一个小窗透进点月光,勉强能看清人影“都怪你!”许王氏突然指着我,“沈月薇,要不是你克夫,我儿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你这个丧门星!扫把星!”我没理她“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她爬起来要扑过来,被许文秀拉住。

“娘,别……别闹了……”“我闹?咱们家都被她克完了!她进门七年,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许家就是断在她手里了!”这话我听了七年成婚第二年我怀了安宁,婆婆天天拜佛求孙子结果生下女儿,她脸拉得老长,月子里都没来看我一眼。

后来我再没怀上,大夫说那次生产伤了身子,要调养婆婆说:“调养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吃再多药也白搭!”许文翰从那时起,就开始纳妾一个,两个,三个我守着主母的虚名,管着这一大家子的破事,看着他和妾室们生儿育女。

他唯一一次来我房里,是去年除夕,喝醉了,指着我说:“月薇,你看李家、王家的夫人,都能在宴席上给夫君挣脸面,你呢?就会缩在家里,连个笑都不会!”我当时在给他缝朝服上刮破的口子针扎进手指,血珠冒出来我没吭声,继续缝。

“算了,”他摆摆手,“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靠着墙,闭上眼睛耳边是婆婆的咒骂,小姑的哭泣,妾室们的哀叹可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春桃带着安宁,到沈府了吗?父亲会收留那个孩子吗?

继母周氏一向不喜我,她会容得下安宁吗?还有那张马车里的侧脸……到底是谁?夜越来越深,地窖里的哭声渐渐弱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泣我睡不着,借着那点月光,打量这个牢房角落里好像有个人影,一直没动过是个老妇人,头发全白了,蜷缩在阴影里,像块石头。

从我们进来,她就没出过声官兵送饭来时,她也不动等官兵走了,她才慢慢爬过去,拿起自己那份粗面馍馍,小口小口地吃吃得极慢,极仔细,连掉在草上的渣子都捡起来吃掉我看了她一会儿,移开目光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又响了。

“吃饭!”一个狱卒提着桶进来,把黑乎乎的粥倒在破碗里,挨个扔到每个人面前轮到我的时候,那狱卒动作顿了一下我抬起头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皮肤黝黑,脸上有疤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怪,然后才把碗放下碗里的粥,好像比别人的满一点。

我愣了一下等他走到那个老妇人面前时,老妇人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王二,你娘的风湿好些没?”那狱卒——王二——脚步一顿,闷声道:“吃了您上次给的方子,好些了”“那就好”老妇人说完,又缩回阴影里王二很快走了。

我端起碗,看着里面浑浊的粥王二……这名字有点耳熟我想起来了三年前,父亲曾提过一嘴,说刑部大牢有个狱卒的老娘病得快死了,他掏光家底也请不起大夫父亲正好路过,让随行的大夫去看了看,开了几副药,没要钱父亲说:“那汉子叫王二,跪在门口磕了三个头,说以后一定报答。

”我当时听了,只是觉得父亲心善没想到……我低头,喝了一口粥又苦又涩,还带着霉味但我一口一口,全喝完了夜深了,地窖里彻底安静下来许王氏哭累了,睡着了,还在梦里抽泣许文秀靠在她身上,脸上还挂着泪妾室们挤在一起取暖,小声说着什么。

只有那个老妇人,还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我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安宁的脸,一会儿是父亲的脸,一会儿是许文翰摔茶杯的样子,一会儿是那张马车里的侧脸……那个下颌有疤的男人到底是谁?我在记忆里拼命翻找忽然,一个画面闪过去——

五年前,宫里中秋宴父亲带我进宫,我嫌宴席闷,偷偷溜到御花园透气在假山后面,撞见两个人一个穿着武将常服的年轻男子,另一个是……好像是三皇子身边的近侍他们在低声说话,语气不太好“殿下说了,这事必须成”“韩某只听皇命,不听私令。

”“你——”我当时吓了一跳,赶紧退开,却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谁?”那武将猛地回头月光下,我看见一张年轻的脸,眉眼凌厉,下颌有一道新疤,还没长好他盯着我,眼神像刀子我心脏狂跳,转身就跑跑出很远,才敢回头他已经不见了。

后来宴席上,我悄悄问父亲,御花园里那个下颌有疤的武将是谁父亲看了一眼对面武将的席位,低声道:“靖北侯家的老二,韩峥听说前阵子在北境受了伤,刚回京”韩峥靖北侯府的二公子那时候,靖北侯府因为老侯爷站错队,已经没落了。

韩峥虽有军功,但在京城里,也不过是个落魄将门之子可现在……新帝登基,三皇子党羽被清算,但北境军权……我猛地睁开眼睛是了新帝登基后,迅速提拔了一批年轻将领,其中就有在北境屡立战功的韩峥前阵子听许文翰提过一嘴,说韩峥被新帝封了将军,执掌禁军一部。

他怎么会出现在许家被抄家的巷子里?是路过?还是……我心口突突直跳如果他是新帝的人,那许家被抄,他应该避嫌才对如果他是来看笑话的……不,不像那马车停的位置,那个角度,不像是看热闹倒像是在……等人?等我?这个念头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话都没说过一句他怎么可能记得我?又怎么可能专门来看我?一定是我想多了我按了按额角,强迫自己冷静现在最要紧的,是活下去是等等父亲的反应,等朝廷的判决,等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转机。

地窖里越来越冷我抱紧膝盖,把脸埋进去许文翰,你看,这就是你选的“明主”这就是你拿全家性命,换来的“从龙之功”可我呢?安宁呢?她才五岁她不该承受这些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天亮了牢门“哗啦”打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起来!都起来!”王二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名册,“点名!准备过堂!”女眷们慌乱地爬起来,理着头发、衣服许王氏抓住王二:“官爷,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王二甩开她的手:“许文翰在男监,等会儿一起提审都站好!”。

他照着名册开始点名点到我的时候,他又看了我一眼“沈月薇?”“在”“出列”我走出来他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过堂时,只说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提”我一怔他已经在点下一个名字了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我的错觉。

可我知道,不是王二在提醒我提醒我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脑子飞快地转许文翰的罪,是结党营私,依附逆王这是铁案,翻不了那我该说什么?说我不知道?说我劝过?说我只是个内宅妇人,不懂朝政?是了我只能这么说。

我只能把自己摘干净,才有可能……有可能活下去“带走!”外面有官兵喊我们被押出地窖,带到院子里,和许文翰他们汇合几天不见,许文翰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官袍又脏又破,早就没了昔日侍郎大人的威风。

他看见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我们被押上囚车,一辆接一辆,朝刑部衙门驶去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看!那就是许文翰!”“活该!跟着三皇子造反,没砍头算便宜他了!”“他夫人是不是沈尚书的女儿?”。

“是啊,啧啧,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这么个人”“听说沈尚书昨晚跪在宫门外求情,被皇上赶回来了”我心头一紧父亲……他真的去求情了可新帝刚登基,正在立威的时候,怎么可能饶过许文翰这种“典型”?囚车晃晃悠悠,驶过长街。

经过朱雀大街时,我又看见了那辆青布马车它就停在街边的茶楼门口,车夫还是戴着斗笠,一动不动囚车经过的瞬间,车窗帘又被掀开一条缝这次,我看清了是韩峥他坐在车里,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平静的,深沉的,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不是嘲讽,不是怜悯倒像是……审视?他在审视我审视我这个即将被定罪的女囚,这个曾经的尚书千金,如今的阶下之囚他想看出什么?我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然后,缓缓移开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与我无关了我现在只想活下去。

只想让安宁活下去囚车驶过茶楼,驶向刑部衙门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一场决定生死的审判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囚车拐过街角时,茶楼二楼的雅间里,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放下茶杯,对身旁的人说:“去查查,沈家那个外孙女,安顿好了吗?”。

“是”“还有,”男子顿了顿,看向窗外远去的囚车,“告诉王二,关照一下沈氏别让她在牢里受委屈”“殿下,这……”“照做就是”“是”男子重新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沈月薇……”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我们还会见面的。

”而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坐在囚车里,看着越来越近的刑部大门,攥紧了衣袖衣袖里,藏着一根磨尖的簪子那是昨晚,我从头上取下来的如果判决是没入教坊司,或是更糟……那我就用这根簪子,结束这一切至少,能保住最后的体面。

为了沈家,为了父亲也为了……安宁囚车停了刑部衙门到了刑部大堂比我想象的还要阴森青黑色的地砖,高悬的“明镜高悬”匾额,两边站着持杖的衙役,个个面无表情主审官坐在上首,是个面生的中年官员,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带人犯——”

许文翰被押上去,跪在堂下他整个人都在抖,官袍的领子歪了,露出半截脏污的里衣“罪臣许文翰,你与逆王私相往来,结党营私,证据确凿,可认罪?”主审官的声音像石头砸在地上许文翰趴下去,额头抵着地砖:“罪臣……认罪。

可罪臣……罪臣只是一时糊涂,被三皇子蒙蔽……”“蒙蔽?”主审官冷笑,“你与三皇子门下往来书信十三封,收受财物合计黄金八百两,玉器、字画若干,这也是蒙蔽?”“罪臣不敢狡辩……只求大人看在我多年为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功是功,过是过”主审官打断他,拿起案上的卷宗,“许文翰,依律当斩但皇上念你曾为朝廷办过几件实事,特开恩——免死罪,流放三千里,至北境戍边,永不得还”许文翰瘫软在地,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谢……谢皇上隆恩……”。

我站在女眷堆里,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像堵了块冰七年夫妻,我见过他意气风发,见过他失意颓唐,见过他在书房里指点江山,也见过他在妾室房中温存软语可我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像条丧家之犬不,连狗都不如“许家女眷——”主审官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的心猛地揪紧袖子里的簪子硌得手心生疼“许王氏,年五十二,助子纳贿,欺压良民,判没入教坊司,终身不得脱籍”婆婆尖叫一声,晕死过去“许文秀,年二十二,纵仆伤人,侵占民田,判没入教坊司”小姑哭喊着要扑向许文翰,被衙役死死按住。

“妾室周氏、李氏、赵氏,同没入教坊司”那三个妾室哭成一团“沈月薇——”我上前一步,跪下“罪妇在”主审官翻开另一本册子,看了我一眼:“沈氏,沈尚书昨夜上奏,言你自嫁入许家,谨守妇道,未曾参与许文翰朋党之事,且有劝谏之举。

本官查过,许文翰书房往来信件、账簿,确无你经手之迹可有话说?”我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回大人,罪妇自嫁入许家,只知相夫教子,打理内宅夫君公务,罪妇从不敢过问至于劝谏……罪妇人微言轻,夫君不听,亦是常理”。

我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刀尖上滚过这是实话也是唯一能救我的话主审官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后背都出了冷汗“沈尚书为你作保,又有你劝谏之实,本官依律,可免你同罪”他终于开口,“但你身为许文翰正妻,难逃株连之责。

皇上开恩,准你发还原籍,交由本家看管,无令不得出京,不得与许家任何人往来可有异议?”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还原籍交由本家看管这意味着,我不必进教坊司,不必为奴为婢,我可以……回家?“沈氏?”主审官皱眉。

我猛地回神,伏下身:“罪妇……无异议谢皇上隆恩,谢大人明断”声音是哑的“退堂!”衙役把哭嚎的许家女眷拖下去许文秀经过我身边时,突然挣扎着扑过来,眼睛血红:“沈月薇!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能回家!凭什么——”。

她被拖走了,声音越来越远我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一双手把我扶起来是沈府的老管家,福伯他眼睛红红的,低声道:“大小姐,老爷让老奴来接您回家”回家这个词,我七年没听过了沈府的门,还是那扇朱漆大门只是门上的铜环,好像比我出嫁时旧了些。

福伯扶我下车,门房早就开了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看我我一步一步走进去走到二门时,继母周氏从正厅走出来她穿着赭色暗花褙子,头上只插了根银簪,脸上没什么表情“回来了?”她声音淡淡的“母亲”我屈膝行礼。

“老爷在书房等你”她说,“先去梳洗一下,换身干净衣裳这身囚衣,晦气”“是”我跟着丫鬟去了从前住的西跨院院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花木长得更茂盛了屋子里一尘不染,被褥是新的,桌上还摆着茶点像是早就准备好,等我回来。

我洗了澡,换了身素色衣裙,头发松松挽了个髻,连根簪子都没插镜子里的人,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才几天而已“大小姐,”春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哭腔,“老爷让您去书房”我打开门春桃站在门外,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见我就跪下:“大小姐,您受苦了……”。

“起来”我把她拉起来,“安宁呢?”“小小姐在东偏院,有张妈妈看着,对外只说……说是表舅家送来的孤女,姓沈,叫沈宁儿”春桃压低声音,“老爷吩咐的,说等风头过了再说”我鼻子一酸父亲他……终究还是护着这个外孙女的。

“带我去看安宁”“可老爷说让您先去书房……”“先看安宁”东偏院是府里最偏僻的院子,平时堆放杂物,少有人来春桃推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里跑出来,扑进我怀里“娘!”安宁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小身子在抖“娘在这儿,安宁不怕……”我搂着她,眼泪终于掉下来。

“娘,春桃姑姑说,爹爹出远门了,要很久很久才回来,是真的吗?”安宁仰起脸,眼睛又大又亮“是真的”我擦掉她的眼泪,“以后安宁就跟娘住在外祖父家,好不好?”“好”她点点头,又小声问,“那……那祖母和姑姑呢?她们不跟我们一起吗?”。

“她们……去别的地方了”“哦”安宁似懂非懂,又把脸埋进我怀里我抱着她,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春桃小声提醒:“大小姐,老爷还在书房等……”“知道了”我把安宁交给张妈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往书房走父亲的书房在正院东厢。

我站在门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抬手敲门“进来”推开门,父亲坐在书案后,正在写字他抬起头看我,眼神复杂“父亲”我跪下去“起来吧”他放下笔,叹了口气,“回来就好”我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许家的事,已成定局。

”父亲的声音很沉,“皇上能饶你一命,已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往后,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少出门,少惹事”“是”“安宁那孩子……”父亲顿了顿,“先养在偏院,等这阵风头过了,我再想法子把她记在沈家旁支名下,将来也好说亲。

”“谢父亲”“你别谢我”父亲摆摆手,有些疲惫,“当初你执意要嫁许文翰,我就说过,此人心高气傲,难成大事你不听,如今……唉”我抿着唇,不说话“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了”父亲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放在桌上,“这里有些碎银子,你先拿着用。

你母亲那里……你多担待些,她也是为这个家着想”我知道他什么意思继母周氏,是父亲续弦,比我大十岁,生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我一向与她不太亲近,如今我又带着女儿“拖油瓶”回家,她心里自然不痛快“女儿明白”“去吧。

”父亲挥挥手,“好好歇几天”我拿起那袋银子,退出书房很轻的一袋,大概也就几十两可我知道,这已经是父亲能给我的全部了他虽是尚书,但为官清廉,家里开销又大,能挤出这些银子给我,不容易回到西跨院,春桃已经打好了水,备好了饭菜。

一碟青菜,一碟豆腐,一碗米饭“大小姐,您先将就着吃,厨房那边说……说夫人吩咐了,如今府里用度要紧,要节省着来”春桃小声说“知道了”我拿起筷子,慢慢吃着饭菜没什么味道,但我吃得很干净吃完,我问春桃:“我嫁妆里那些首饰,还剩多少?”。

“抄家那天,官兵把能拿的都拿走了您让我带安宁走,我只来得及藏了这几样”春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对翡翠耳坠,一根金簪,还有一只玉镯“这是您及笄时,老夫人给的镯子,我一直贴身藏着”我拿起那只玉镯,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春桃,”我把镯子递给她,“你想办法,找个当铺当了要小心,别让人知道是沈府的东西”“大小姐,这可是老夫人留给您的……”“当了吧”我打断她,“银子我有用”春桃红着眼睛收好镯子“还有,”我想了想,“你在外头,帮我打听打听,刑部大牢那个叫王二的狱卒,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王二?”“嗯记住,悄悄打听,别惊动任何人”“是”春桃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屋里窗外的梧桐叶开始黄了,一片一片往下掉许家倒了我回来了可我回来的,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沈家大小姐了我是罪臣之妻,是带着拖油瓶女儿回娘家的弃妇,是沈府里一个尴尬的存在。

继母对我冷淡,弟妹对我也疏远只有父亲偶尔会来看看我,问几句安宁的事,但也仅此而已我像一根刺,扎在这个家里,谁都别扭但我得活着为了安宁,我得好好活着三天后,春桃回来了“大小姐,打听清楚了王二就住在西城水井胡同,家里有个老娘,还有两个孩子。

他娘子前年病死了,他一个人养家他在刑部大牢当差,俸禄不多,日子过得紧巴”春桃把一包碎银子放在桌上,“镯子当了八十两,我留了五十两银子,剩下的换了散钱”“好”我数了二十两银子,递给春桃,“你找个信得过的人,把这些银子送到王家,就说……是当年沈尚书救他老娘的药费,不用还。

记住,别让人看见你”“是”我又数了十两:“这些你拿着,在外头走动,总要打点”“大小姐,这太多了……”“拿着”春桃收好银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大小姐,我还打听到一件事”“说”“前几日,许大人……不,许文翰被押去流放了。

听说路上病了一场,差点没熬过去后来不知怎么,又缓过来了”我指尖一颤“谁在照顾他?”“不知道但听押送的衙役说,好像……好像有人暗中打点过,让大夫给他看了病,还送了些药”暗中打点?谁会打点一个被流放的罪臣?。

是许家那些漏网的旧友?还是……我脑子里闪过那张下颌有疤的脸韩峥不可能他为什么要帮许文翰?“还有,”春桃压低声音,“我听说,皇上这几日正在清查三皇子余党,已经抓了好几个,都是……都是当初跟许文翰走得近的”。

“都有谁?”“有工部侍郎陈大人,兵部郎中李大人,还有……还有礼部的刘大人”春桃顿了顿,“不过,刘大人昨天在牢里……自尽了”我猛地抬头“自尽?”“说是畏罪自杀但外头有传言,说刘大人是被人灭口,因为他知道得太多。

”“知道什么太多?”“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我沉默了很久工部,兵部,礼部三皇子当年拉拢的人,还真是遍布六部可刘大人为什么自尽?或者说,为什么被杀?他知道什么?“春桃,”我抬起头,“我绣的那些帕子、荷包,还剩多少?”。

“还有十几件,都在箱子里收着”“拿出来,我看看”春桃打开箱子,取出一个包袱里面是我从前闲时绣的东西,帕子、荷包、扇套,绣工精细,花样也别致“明天开始,你拿着这些,去绣坊问问,看他们收不收”“大小姐,您要卖绣品?”春桃瞪大眼睛。

“总要有个进项”我拿起一条帕子,上面绣着缠枝莲,“父亲给的银子,撑不了多久我不能一直靠家里养着”“可是……”“没有可是”我把帕子递给她,“去吧记住,别说是我绣的,就说是……远房亲戚的手艺”“是”春桃揣着绣品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落叶卖绣品,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不惹眼,不张扬,又能赚点钱可我心里清楚,这远远不够我想知道,刘大人为什么“自尽”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照顾”许文翰想知道,韩峥为什么会在抄家那天,出现在那条巷子里。

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等等一个机会等一条路又过了几日,继母周氏突然派人来叫我,说要去城外的慈云寺上香,让我陪着“母亲说,您这些日子心里不痛快,去庙里拜拜,静静心也好”来传话的丫鬟说得客气,眼神却带着几分打量。

我知道,这是继母在试探我试探我有没有“安分守己”,试探我有没有“非分之想”“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去”我换了身最朴素的青布衣裙,头发用一根木簪绾起,脸上不施脂粉,看起来就像个寻常妇人到了二门,周氏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

她身边还跟着二妹妹沈月蓉,比我小两岁,今年刚及笄“大姐”月蓉冲我点点头,眼神有些躲闪“二妹妹”我回礼周氏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上了马车慈云寺在城外十里,香火很旺我们到的时候,寺里已经有不少香客了周氏带着月蓉去大殿上香,我在偏殿等着。

殿里供着观音,香烟缭绕,木鱼声阵阵我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很稳,一听就是练家子我没回头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下“沈夫人”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平静我睁开眼睛,慢慢回过头。

韩峥站在我身后他穿着靛青的箭袖常服,腰间佩刀,脸上没什么表情,下颌那道疤在殿里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清晰“韩将军”我站起身,行礼“沈夫人不必多礼”他看着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许家的事,我听说了沈夫人……节哀。

”“多谢将军关心”我低着头,不看他“慈云寺的素斋不错,沈夫人可尝过了?”“还未”“正好,我也没用饭”他顿了顿,“不如一起?”我抬头看他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专注,像在等我的回答“将军厚意,妾身心领。

只是家母与舍妹还在殿中,不便久留”我福了福身,转身要走“沈夫人”我停下脚步“许文翰流放北境,路上病了一场,我让人送了药”韩峥的声音很平,像在说一件寻常事,“他现在应该快到幽州了”我背脊一僵果然是他“将军为何……”我转过身,看着他。

“为何帮他?”韩峥嘴角扯了一下,那不算笑,“我不是帮他只是觉得,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了”我怔住“北境苦寒,流放三千里,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活几年?”韩峥走近一步,声音压低,“沈夫人,你比谁都清楚,许文翰最怕什么。

他最怕的不是死,是窝囊地活着,活得连狗都不如”我攥紧了袖子他说得对许文翰最怕的,就是落魄,就是被人瞧不起让他拖着病体,在苦寒之地苟延残喘,比一刀杀了他,更让他难受“将军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感激你?”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不”韩峥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非黑即白也不是所有人,都盼着你死”他说完,转身走了步子很大,袍角带起一阵风我站在殿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乱成一团他到底想干什么?示好?还是警告?

或者是……别的什么?“大姐,你在这儿啊”月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好奇,“刚才那位是……”“一个问路的香客”我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母亲上完香了?”“嗯,母亲说要去后山看枫叶,让我们在这儿等她”。

“那就等吧”我在殿前的石阶上坐下,月蓉挨着我坐下,小声问:“大姐,你真的要在家里住一辈子吗?”“不然呢?”“我听说……听说父亲在给你相看人家”月蓉声音更小了,“是城东的刘老爷,做绸缎生意的,去年刚死了夫人,想续弦。

”我猛地转头看她“母亲说的?”“我……我偷听到的”月蓉低下头,“大姐,你别生气,母亲也是为你好你总不能……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一辈子不嫁人?我笑了笑,没说话是啊,在她们眼里,我一个罪臣之妻,能给人做续弦,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月蓉,”我轻声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嫁错了人,你会怎么办?”“我……”月蓉愣住,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你会认命吗?”我看着远处层叠的枫叶,声音很轻,“还是会想办法,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

月蓉没回答我也不需要她回答因为我知道答案我要逃可怎么逃?靠什么逃?“大姐,母亲来了”月蓉小声提醒我抬起头,看见周氏从后山小径走过来,脸上带着笑,似乎心情不错“月薇,月蓉,回去吧”她走过来,看了我一眼,“方才我听人说,靖北侯府的韩将军也来上香了。

月薇,你见着了吗?”“见着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说了几句话”“说了什么?”周氏眼神亮了亮“没什么,就是问路”周氏有些失望,但也没再问,转身往寺外走上了马车,她突然开口:“月薇,你年纪也不小了,又带着个孩子,往后……有什么打算?”。

来了“女儿听父亲和母亲的安排”“那就好”周氏脸色缓和了些,“你也别怪母亲心狠,这世道,女人家总得有个依靠你父亲虽在朝为官,可也不能养你一辈子刘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家底厚实,人也不错,你嫁过去,不会亏待你。

”“女儿明白”“你明白就好”周氏满意了,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我看向窗外马车驶过慈云寺外的长街,街边有个小茶摊,摊子上坐着两个人,正在喝茶其中一个,穿着月白长衫,背对着我另一个,是茶摊老板,正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

那月白长衫的男子,侧脸在阳光下一闪而过很清秀的一张脸,眉眼温润,嘴角带着浅笑可那笑容,不知为什么,让我心里一寒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在哪里?马车驶远了,茶摊消失在视线里我收回目光,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浓回到沈府,天已经黑了。

春桃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见我回来,连忙迎上来“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怎么了?”“下午……下午有人送了东西来”春桃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几匹上好的素色锦缎,还有一包绣线,针、剪、绷子一应俱全“谁送的?”

“不知道门房说是个小厮送来的,只说给西跨院的沈夫人,别的什么都没说”春桃压低声音,“大小姐,这会不会是……”“别瞎猜”我打断她,拿起一匹缎子看了看是上等的杭绸,质地柔软,颜色素净,很适合做绣品还知道我需要什么。

是韩峥吗?不,不像他那种人,要送东西,绝不会这么拐弯抹角那是谁?我想起茶摊上那个月白长衫的男子可我不认识他“收起来吧”我把缎子放回去,“既然送来了,就用着”“是”“绣坊那边,有消息吗?”“有!”春桃眼睛一亮,“绣坊掌柜说,您绣的那些帕子荷包,花样好,绣工也细,他都收了。

这是银子”她掏出一个小钱袋,里面是几块碎银,还有一串铜钱“掌柜还说,让您以后有绣品,尽管送去,他都要”“知道了”我数了数,一共三两七钱银子不多,但足够我和安宁一个月的吃用了“明天你再送几件去”我吩咐道,“花样换一换,别总绣一样的。

”“是”春桃退下了,我一个人坐在灯下,看着那几匹缎子针脚整齐,布料柔软,绣线颜色也全送东西的人,很用心可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些?示好?还是试探?我想不明白窗外的风大了,吹得窗纸哗哗响我起身关窗,却瞥见院墙外,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谁?我心头一跳,吹灭灯,躲在窗后往外看月光很亮,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梧桐树的影子在摇晃是我看错了吗?不,没有墙角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穿着深色的衣服,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他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悄无声息我看着那个方向,手心出了汗。

那是……书房的方向父亲的书房夜风吹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我关上窗,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这个沈府,这个我以为能暂时安身的地方,好像也……不太平了第二天一早,春桃又去了绣坊我坐在窗下,开始绣一幅新的绣品是幅观音像,慈云寺大殿里那尊。

一针一线,绣得很慢脑子里却乱糟糟的韩峥,刘老爷,月白长衫的男子,墙角的黑影……还有许文翰,刘大人的“自尽”,三皇子那桩旧案……到底有什么联系?“大小姐,”春桃回来了,脸色有点怪,“绣品掌柜收了,还给了个新活儿。

”“什么活儿?”“说是……说是城西有户人家,要绣一幅大屏风,点名要咱们的绣娘”春桃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这是图样,还有定金”我接过纸,展开是一幅山水图,笔法细腻,意境深远底下有一行小字:归云茶楼,三日后,巳时。

归云茶楼?我指尖一颤是巧合吗?还是……“送图样的人,长什么样?”我问“是个小厮,十四五岁的样子,没说名字,只说三日后,他家主子在归云茶楼等绣娘,当面细谈”“知道了”我把图样折好,“你出去吧”春桃走了,我拿着那张纸,看了很久。

归云茶楼我去,还是不去?去了,可能会知道些什么也可能,会掉进一个更大的陷阱可如果不去……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已经在陷阱里了,不是吗?从许家被抄那天起,从韩峥出现在巷子口那天起,从那个月白长衫的男子在茶摊上出现那天起。

我就已经,逃不掉了三日后我换了身最不起眼的青色衣裙,用头巾包了头发,提着装绣线的篮子,从后门出了沈府归云茶楼在城西,是个两层小楼,门面不大,但很干净我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去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见了我,上下打量一眼:“夫人是?”。

“绣娘,姓沈”我低声说掌柜眼神动了动,脸上堆起笑:“原来是沈娘子,楼上请,东家等了许久了”东家?我跟着他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间雅间里坐着一个人月白长衫,温润眉眼,嘴角带着浅笑是茶摊上那个男子他抬起头,看着我,笑意深了些。

“沈夫人,久仰”“关于尊夫……或者说,关于当年三皇子一案,我有些有趣的事情,或许你想听听?”雅间里很安静只有炭盆里木炭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窗外街上隐隐约约的车马声我站在门口,手在袖子里攥紧了篮子的提手硌得我手心发疼。

“沈夫人,请坐”那男子抬了抬手,示意我对面的位置我没动,看着他:“阁下是?”“鄙姓萧,行七”他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茶,“家中做些茶叶生意,归云茶楼,是我的产业”萧皇姓我心头一紧,脸上却没露出来,只微微颔首:“萧七爷。

”然后才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把篮子放在脚边“沈夫人不必紧张”他推过来一杯茶,“今日请夫人来,是想谈笔生意”“什么生意?”“那幅山水屏风,夫人可看了图样?”“看了”“觉得如何?”“画是上品,绣出来不易,至少要三个月。

”我端起茶杯,没喝,只是暖手,“工钱少了二百两,不接”他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我这么直接“二百两,对一幅屏风来说,不算便宜”“萧七爷若觉得贵,大可找别家”我放下茶杯,作势要起身“且慢”他笑了,“二百两就二百两。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我重新坐稳,等他下文“第一,屏风要在我的茶楼里绣,我的人要随时能看进度”“可以”“第二,”他顿了顿,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我偶尔会来茶楼,与夫人聊聊天,解解闷夫人绣工了得,想必见识也不凡。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很温和的一双眼,可眼底深处,却像结了冰的湖,看不透“聊什么?”“聊什么都行”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比如,许大人当年在三皇子府上,都见过哪些人比如,刘大人自尽前,可曾与许大人有过书信往来。

又比如……”他放下茶杯,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夫人可还记得,五年前中秋宫宴,御花园假山后面,韩将军与三皇子近侍说了什么?”我手里的茶杯,差点掉下去“萧七爷说笑了”我稳住声音,把茶杯放回桌上,“妾身一介妇人,怎会知道这些朝堂之事。

”“是吗?”他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推到我面前是那幅山水图的背面上面用极小的字,写了几行诗是许文翰的字我认得是他三年前写给三皇子的贺寿诗,诗里明里暗里,都是效忠之意“这幅画,是从三皇子府抄出来的”萧七爷的声音很平,“许大人亲笔题的诗,画是宫中画师所作。

三皇子很喜欢,一直挂在书房”我盯着那几行字,指尖发凉“夫人不知道这首诗,很正常”他收回那张纸,不紧不慢地叠好,“可夫人应该知道,三皇子倒台前,曾有一批军饷,在运往北境的路上,失踪了”我猛地抬头“皇上查了半年,只查到兵部一个郎中头上,那人认了罪,斩了。

可那批军饷,至今没找到”萧七爷看着我,眼神深得像口井,“刘大人自尽前,曾与许大人有过一封密信信里提到了一个人”“谁?”“韩峥”我后背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不可能”我脱口而出,“韩将军是北境将领,与军饷失踪案何干?”。

“是啊,何干呢?”萧七爷笑了,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可刘大人那封信,就藏在他书房的暗格里,是锦衣卫抄家时搜出来的信上说,那批军饷,最后是经韩峥的手,运出关的”“那刘大人为何要告诉许文翰?”“因为许文翰,是兵部派去北境的督粮官。

”萧七爷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那批军饷出事的路线,刚好是许文翰督查的那一段”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许文翰是督粮官?我怎么不知道?是了,三年前,他是去过北境一趟,说是公干,走了三个月回来时瘦了一圈,我问起,他只说北境苦寒,水土不服。

原来……是去督粮“可这与韩将军何干?”我攥紧了袖子,“就算军饷是在他辖下出事,他也未必知情……”“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萧七爷靠回椅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韩峥当时只是副将,上面还有主将可那批军饷失踪后,主将突然暴病身亡,韩峥接掌兵权。

不到一年,他就因军功升了将军,回京受赏”“你是说……”我喉咙发干“我没说什么”萧七爷打断我,“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夫人至于真相如何,夫人可以自己去想”雅间里又安静下来炭盆里的火,明明暗暗我盯着那跳跃的火苗,脑子里一片混乱。

军饷失踪,主将暴毙,韩峥上位刘大人密信,许文翰督粮,三皇子倒台还有韩峥在抄家那天,出现在巷子口在慈云寺,跟我说那些话送我锦缎绣线他到底想干什么?示好?拉拢?还是……灭口?“夫人,”萧七爷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这桩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我抬起头,看着他“萧七爷想要什么?”“真相”他说得很干脆,“那批军饷的下落,刘大人真正的死因,还有……当年那桩案子,到底牵连了多少人”“为什么找我?”“因为你是许文翰的妻子,是沈尚书的女儿,是现在唯一一个,既了解许家,又还没死,还能在外头走动的人。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而且,你够聪明,也够能忍”我笑了是气笑的“萧七爷太看得起妾身了”“我看人向来很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看着楼下街景,“夫人,许家倒了,可你还活着你女儿也活着但你真以为,回了沈家,就安全了?”。

我没说话“刘老爷的事,我听说了”他转过头,看着我,“一个五十多岁的绸缎商,死了老婆,想续弦,就看中了你你以为,这只是巧合?”我指尖一颤“你继母周氏,收了刘老爷五百两聘礼”萧七爷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条件是,三个月内,把你嫁过去。

”五百两我就值五百两“沈尚书知道吗?”我问“知道,但没反对”萧七爷关上窗,走回来坐下,“他觉得,你嫁过去,至少衣食无忧,对安宁也好”是,父亲一向觉得,女人家,有个依靠最重要哪怕那个依靠,是个能当你爹的老头子。

“夫人,”萧七爷看着我,眼神认真了些,“跟我合作,我保你三个月内,不必嫁给刘老爷也保你女儿,将来能堂堂正正做人,不必顶着罪臣之后的名头,躲躲藏藏一辈子”“代价呢?”“帮我查清那桩旧案”他说,“我会给你提供方便,你要人,我给,你要消息,我想法子。

但你必须查到真相,至少,查到能让我在皇上面前说话的证据”“萧七爷到底是什么人?”我盯着他,“能在皇上面前说话的,可不多”他笑了,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乌木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字——“谛”“谛听司,萧景云。

”他说,“皇上亲掌的暗卫机构,专查百官阴私,皇亲秘事”我脑子“轰”的一声谛听司那个传说中,能直达天听,让朝臣闻风丧胆的暗卫机构首领姓萧,是皇上的七弟,康王难怪他自称萧七爷“现在,夫人可以相信我了?”萧景云收起令牌,重新端起茶杯。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炭盆里的火,都快熄了“我怎么知道,萧七爷不是想利用我,去对付韩将军?”我抬起头,看着他“你可以不知道”萧景云放下茶杯,笑容淡了些,“但你也没得选,不是吗?”是我没得选要么嫁给刘老爷,要么跟他合作,去查一桩可能永远查不清的旧案。

前者是死路,后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我答应”萧景云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夫人爽快”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铜牌,递给我,“这是谛听司的凭证,必要时,可调动我手下的暗卫但记住,非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我接过铜牌,很沉,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屏风,我什么时候开始绣?”“明日就来茶楼,后院有间静室,专给夫人用”萧景云站起身,“我会派人保护夫人,也会盯着沈府夫人有什么发现,随时可来茶楼找我”“沈府外头的人,是你派的?”。

“是”他坦然承认,“不仅是保护,也是监视夫人既然与我合作,就得让我知道,你有没有耍花样”“明白了”我提着篮子,起身要走“夫人”他在身后叫住我我回头“韩峥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问“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小心他。

”萧景云声音沉了些,“这个人,不简单”“多谢提醒”我转身下楼,走出茶楼街上阳光正好,可我却觉得浑身发冷萧景云,康王,谛听司韩峥,靖北侯,北境军权还有那批失踪的军饷,刘大人的死,许文翰的督粮……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回到沈府,天还早春桃迎上来,接过篮子,小声说:“大小姐,刘家派人来了,送了好多东西,夫人在前厅见客呢”“知道了”我换了衣裳,去前厅还没进门,就听见周氏的笑声,又尖又亮,透着股喜气“刘老爷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我走进去,厅里堆满了绸缎、点心、补品,还有个红木盒子,开着盖,里面是满满一盒银锭刘老爷坐在上首,五十来岁,胖胖的,穿着团花绸袍,手里捻着串佛珠,笑眯眯地看着周氏见我进来,他眼睛一亮“这就是月薇吧?”他站起身,上下打量我,那眼神像在估量货物,“好,好,果然是大家闺秀,端庄秀丽。

”“刘老爷”我福了福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哎呀,叫什么老爷,多见外”刘老爷笑得更欢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叫伯父就行”周氏在旁边打圆场:“是啊月薇,刘老爷是实在人,你别拘束”我没说话,在末座坐下刘老爷又说了些场面话,什么“定会善待你”“你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周氏在一旁应和,两人一唱一和,好像这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心里却一片冰冷直到刘老爷走了,周氏才收起笑脸,看着我“月薇,你都看见了,刘老爷是真心实意想娶你聘礼五百两,这还不算这些绸缎补品你嫁过去,就是正头夫人,吃穿不愁,安宁也能过上好日子,有什么不好?”。

“母亲说得是”我低着头,摆弄着衣袖“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周氏试探着问“全凭母亲做主”我抬起头,看着她,“只是女儿刚被休弃回家,就急着嫁人,外头怕是要说闲话不如等三个月,过了这阵风头再说”周氏皱了皱眉:“三个月?刘老爷那边……”

“刘老爷若真心,三个月也等得”我站起身,“若等不得,那便罢了”说完,我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周氏在后头喊我,我也没停回到西跨院,春桃跟进来,关上门,急道:“大小姐,您真答应嫁了?”“不答应,能怎么办?”我坐到窗下,拿起绣绷。

“可是……”“没有可是”我打断她,“去把前日绣的那几条帕子拿来,我看看花样”春桃叹了口气,去拿绣品了我坐在那儿,一针一线地绣脑子里却转得飞快三个月萧景云给了我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我得查清那桩旧案,至少,查到能让他在皇上面前说话的证据。

否则,三个月后,我就得嫁给刘老爷或者……死第二天,我去了归云茶楼萧景云果然在后院给我准备了间静室,宽敞,明亮,绣架、绷子、各色绣线,一应俱全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叫阿萝,说是给我打下手我知道,是来监视我的。

“夫人想从哪儿开始查?”萧景云也在,坐在窗边喝茶“刘大人那封信”我铺开绣布,开始描花样,“信的原件,在哪儿?”“在谛听司的密档里”萧景云放下茶杯,“但我可以给你看抄本”“抄本不够”我抬起头,“我要看原件,看笔迹,看纸张,看墨迹。

”萧景云挑了挑眉“夫人懂这些?”“我父亲喜欢收藏字画,我从小跟着看,略知一二”我淡淡道,“有些东西,抄本是看不出来的”萧景云看了我片刻,笑了“好,明日我带原件来”“还有,”我继续说,“我要见王二”“谁?”

“刑部大牢的狱卒,王二”我放下笔,“他欠我父亲一个人情,或许能问出点什么”“比如?”“比如,刘大人自尽前,见过谁说过什么牢里的饭食,是谁送的有没有人探过监”我一口气说完,看着萧景云,“这些,萧七爷查过吗?”。

萧景云沉默了一会儿“查过,但没查到什么”他说,“刘大人是半夜自尽的,用腰带挂在窗棂上那晚当值的狱卒,是王二”果然“所以,我要见他”我说“可以”萧景云站起身,“明日午时,茶楼后院,我带他来”“多谢”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我。

“沈夫人,我很好奇,”他说,“你嫁给许文翰七年,他做这些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拿着针的手,顿了顿“知道又如何?”我没抬头,“我一个内宅妇人,能拦得住他?”“也是”萧景云笑了笑,走了我坐在那儿,对着绣布发了很久的呆。

知道吗?或许知道一点许文翰那阵子,总在书房待到深夜有时候我去送宵夜,能听见他和幕僚在里头低声说话,提到“北境”“军饷”“打点”之类的字眼我问过一次,他只说朝堂之事,让我别管后来我就不问了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

在他眼里,我只是个打理家务、生儿育女的妻子,朝堂大事,我不配过问现在想想,或许他早就防着我了防着我知道太多,防着我告诉父亲,防着我坏他的事针扎进手指,血珠冒出来我舔掉血珠,继续绣一针,一线像在绣我的命第二天午时,王二果然来了。

他穿着便服,脸色有些紧张,见了我就跪下“沈夫人,小的……小的对不住您……”“起来说话”我让阿萝给他倒了茶,“王二哥,我今日请你来,是想问问刘大人的事”王二端着茶,手有点抖“刘大人他……”“他自尽那晚,是你当值?”。

“……是”“那晚,可有什么异常?”王二沉默了“王二哥,”我放软了声音,“我父亲当年救你娘一命,是看你孝顺今日我找你,不是要挟恩图报,只是想知道真相刘大人一死,那桩案子就成了无头案,多少牵连其中的人,都得背着黑锅。

我夫君已经流放了,我不想他死了,还得担个不明不白的罪名”王二眼圈红了“沈夫人,不是小的不说,是……是说了,小的全家都得死”“你说,我保你”萧景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谛听司要保的人,没人敢动。

”他把木盒放在桌上,看着王二,“说吧,那晚发生了什么”王二看看我,又看看萧景云,咬了咬牙“那晚……那晚是韩将军的人来了”我心头一跳“韩峥?”“是”王二压低声音,“韩将军身边的亲卫,姓赵,我们都叫他赵头儿。

他提了个食盒,说是韩将军念旧,给刘大人送顿断头饭小的检查过了,就是寻常酒菜,没毒,就放他进去了”“他在里头待了多久?”“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王二说,“出来时,食盒空了,刘大人还送他到门口,脸色……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

小的当时还纳闷,韩将军跟刘大人没什么交情,怎么突然来送饭?”“后来呢?”“后来赵头儿走了,小的去收碗筷,刘大人已经睡下了等半夜交班时,接班的老李发现……发现刘大人已经……”王二说不下去了“那个赵头儿,长什么样?”我问。

“三十来岁,高个子,左边眉毛有道疤”王二比划了一下,“说话带点北地口音”“韩峥身边,有这么个人?”“有”萧景云开口,“赵阔,韩峥的亲卫队长,跟着他六年了,从北境一路到京城”静室里安静下来王二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王二哥,你先回去吧”我说,“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是,是”王二如蒙大赦,赶紧走了萧景云打开木盒,取出几封信“这就是刘大人和许文翰的密信抄本,还有那封提到韩峥的信”他把信推给我,“原件在密档,我明日带来。

”我拿起信,一封一封看字迹是许文翰的,内容都是些日常问候,偶尔提到朝中动向,但很隐晦只有最后一封,是刘大人死前三天写的,很短,只有几行字:“文翰兄,北境之事,韩已悉知弟恐祸及,兄宜早作打算切切”韩已悉知。

韩,指的是韩峥北境之事,是什么事?军饷失踪?还是别的?“刘大人为什么说‘祸及’?”我抬起头,“如果只是军饷失踪,韩峥顶多是失察之罪,不至于‘祸及’刘大人和许文翰”“除非,”萧景云看着我,缓缓道,“那批军饷,不是失踪,而是被韩峥……私吞了。

”我手一抖,信纸飘落在地私吞军饷这是死罪不,不止死罪,是诛九族的大罪“可有证据?”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没有”萧景云摇头,“若有证据,我早就呈给皇上了但刘大人这封信,是线索还有韩峥突然去给刘大人送断头饭,也是疑点。

”是了韩峥为什么要给刘大人送饭?是念旧?还是……灭口?“那批军饷,到底有多少?”我问“三十万两”萧景云说,“足够装备一支三万人的军队,打一场大仗”三十万两我闭了闭眼难怪皇上要查,难怪要成立谛听司专查此案。

“夫人,”萧景云捡起信纸,放回桌上,“这桩案子,牵涉太广韩峥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执掌禁军,没有确凿证据,动不了他”“那萧七爷为何要查?”“因为我是谛听司首领”萧景云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冷,“皇上让我查,我就得查。

查不出来,是我无能查出来了,是我本分”“所以,我是你查案的棋子?”“是合作”他纠正道,“夫人想救自己,救你女儿,我想查清真相,交差我们各取所需”我没说话过了很久,我才开口“我要见赵阔”“什么?”“韩峥的亲卫,赵阔。

”我看着他,“我要见他,问他那晚到底跟刘大人说了什么”萧景云皱眉“夫人,这太冒险”“不冒险,怎么查?”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院子,“韩峥既然能让赵阔去给刘大人送饭,说明刘大人手里,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者,怕他说出来的东西。

赵阔是亲卫,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可你怎么见?赵阔是韩峥的心腹,不会轻易见外人”“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不得不见”我转过身,看着萧景云,“萧七爷,你在韩峥身边,应该也安插了人吧?”萧景云盯着我,没说话“我要见赵阔,”我重复一遍,“你想办法。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好,我安排但夫人,我得提醒你,韩峥不是好惹的若让他知道你在查他,你会很危险”“我知道”我走回绣架前,拿起针,“可我已经在危险里了,不是吗?”萧景云走了我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地绣。

绣的是那幅山水,山高水长,云雾缭绕像这桩案子,看不清,摸不透但我得绣下去绣出一条生路傍晚,我回到沈府一进门,就看见前厅里堆满了红绸、喜饼,还有几个婆子丫鬟在忙活周氏见我回来,笑盈盈地迎上来“月薇,你回来得正好。

刘家送日子来了,下个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我已经应了,你赶紧准备准备,嫁衣、首饰,都得置办起来……”我站在原地,看着满屋的红色,像血“母亲,”我打断她,“我说了,等三个月”“等什么三个月!”周氏脸上的笑没了,“刘老爷说了,就下个月十八。

聘礼都收了,日子也定了,由不得你任性!”“那母亲就把聘礼退了吧”我说完,转身就走“沈月薇!”周氏在后头尖声喊,“你给我站住!”我没停,径直回了西跨院春桃跟进来,急得团团转“大小姐,这可怎么办?夫人那边……”。

“关门”我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人瘦,憔悴,眼窝深陷可眼神是冷的,硬的“大小姐……”“我让你关门”春桃只好去关了门我从妆奁底层,取出萧景云给我的那枚铜牌沉甸甸的,冰凉萧景云说,非到万不得已,不要用现在,是万不得已了吗?

我把铜牌握在手里,握了很久然后,又放了回去不,还不是时候我得等等萧景云安排我见赵阔等一个机会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外头传来打更声,三更了忽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像石子打在窗纸上我立刻坐起身,摸到枕下的簪子。

又是一声我悄悄下床,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月光下,院子里站着一个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是韩峥他怎么会来?我屏住呼吸,看着他他也在看我,眼神在月光下,亮得吓人然后,他抬起手,朝我扔过来一个东西。

一个小纸团我接住,打开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心”小心什么?小心谁?我再抬头,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只有月光,冷冷地照着我捏着纸团,手心里全是汗韩峥让我小心小心萧景云?还是小心……别人?我把纸团凑到灯下,想再看清楚。

忽然发现,纸的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三日后,子时,归云茶楼后院,有你要的东西”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把纸团凑到灯焰上,烧了火光跳跃,映着我的脸小心你要的东西韩峥到底想干什么?警告?还是……交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潭水,越来越浑了。而我,已经跳进来了。游不出去,就只能沉到底。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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