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拍北京西单大街,仔细看看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值得回味
64 2025-07-26
旧酒三杯,一席温情"张庆华那厮就是矫情,AA制不来还要退群,活该孤独终老!"微信群里骤然炸开了锅,我手握着手机,一时哑口无言那是1998年初春的一个周末,窗外的梧桐树刚刚冒出嫩芽,空气中有了些暖意我靠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看着同学群里飞速滚动的信息,那些字句仿佛带着火星,烧得我心头发烫。
我叫陈国强,东北师范大学七八届毕业生,如今在省会一家国企做会计,月薪一千八,在那个刚刚经历国企改革大潮的年代,算是过得还不错的我们这批从"老三届"走出来的大学生,都经历过知青岁月的艰辛,如今分散在全国各地,各自为生活奔波。
"儿子,茶水给你泡好了,少对着那个大哥大,伤眼睛"我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端着搪瓷缸子走过来,里面飘着几片茶叶,是街角小卖部五毛钱一袋的茉莉花茶"妈,这不是大哥大,是刚出的手机,BB机的升级版"我笑着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老人家摇摇头,嘴里念叨着:"当年邮局那个手摇电话,找人多方便,现在这些新玩意儿,老头子我是弄不明白了"我没接茬,继续盯着手机屏幕同学群建立已经半年了,大家时常聊起那段艰难却温暖的岁月这次聚会,原本二十多人报了名,我作为组织者提议AA制,想着大家都是普通工薪族,各自承担才公平。
"老陈啊,你看这次聚会人不少,收费标准定了没?"我妻子李淑芬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道她正在和面,准备做饺子面粉在她手上留下白色的痕迹,像极了当年困难时期她在粮站工作时的模样"每人一百五,AA制,公平合理"我得意地说,"预订了北华饭店的包间,他们最近推出的'家乡味道'套餐,咱东北人聚会,当然得有猪肉炖粉条、锅包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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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芬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皱起眉头:"那么贵啊?咱们年轻时候,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四十块钱,够吃半年食堂了""时代不同了,现在物价涨了,工资也涨了再说了,多年不见,总得好好聚聚"我放下手机,走到客厅的柜子前,拿出一盒前年过年剩下的"中华"牌香烟,抽出一支点上。
"那要是有人临时有事来不了呢?"她停下手中的活,抬眼看我"那就退钱呗,多大点事"我头也不抬地回答,眼神飘向窗外那棵老槐树客厅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我们的女儿小芳从卧室里探出头:"爸,我同学说刘德华今年要来长春开演唱会,能给我买票吗?"。
我瞪了她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高三了,好好学习"小芳撇撇嘴,缩回了房间房门关上的声音有些重,我知道她在赌气"孩子也不容易,整天学习,偶尔放松一下也好"李淑芬小声地说我没接话,继续翻看着同学群的消息大家都在讨论聚会的事情,有人提议去唱卡拉OK,有人说要带家属,还有人建议拍集体照留念。
我一一记下,打算做个计划表谁知第二天,张庆华发了消息:"各位老同学,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急事,参加不了这次聚会了"紧接着,王明德也发了消息:"我这边临时加班,领导安排了任务,没法脱身,实在抱歉"我当即在群里宣布:"两位不来的同学,费用就不交了,我会另行安排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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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群里立刻有人发声:"老陈也太公事公办了吧?咱们同窗一场,这点小钱至于吗?就算不来,那也是一份心意啊!""就是,不来也应该表个心意,这是人情世故!你这样搞得多生分啊!"又一位老同学李大明跟着说我皱起眉头,在工厂的老式台式电脑前敲下一行字:"一次聚会几十块钱,都是为生活奔波的人,不差这点!规矩就是规矩,来就交钱,不来就不交,多简单的道理!"
李大明立刻回复:"老陈,你这思想可不对啊!咱们都是从困难年代过来的,知道钱多难挣,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人情!"我没再回复午休铃响了,我走到工厂后院的食堂,要了份猪肉炖粉条,坐在窗边的位置默默地吃着,透过满是水汽的玻璃窗,看见院子里那棵老榆树上的喜鹊在筑巢。
"陈科长,哎呀,真巧啊!"厂里的老会计王师傅端着饭盒坐到我对面,"听说您组织老同学聚会呢?真好啊,我那些老同学,十多年没见了,电话都打不通了"我勉强笑笑:"是啊,不容易""要珍惜缘分啊,这年头,能有几个真心朋友不容易。
我那战友,前年生病,我大老远跑去照顾他,虽然花了不少钱,但心里踏实"王师傅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舀起一勺米饭我低头吃饭,没接话,但他的话却在我心里激起了涟漪回到办公室,发现群里更加热闹有人说我太死板,有人说我小气,甚至有人提议干脆换人组织。
我气得手发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不料,下班回家路上,手机提示音响起,张庆华和王明德先后退出了群。群里更加沸腾,矛头直指我的"不近人情"和"不懂人情世故"。
回到家,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李淑芬见我脸色不好,没多问,只是默默地递给我一杯热茶那晚饭桌上,我一声不吭地夹着菜,连平日里最爱的红烧排骨也没动几筷子小芳试探性地问:"爸,演唱会的事......"。
"别烦我!"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小芳眼圈一红,起身跑回了卧室李淑芬叹了口气,轻声责备:"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工作上有压力也不能冲孩子发火啊"我放下筷子,心里堵得慌:"同学群里闹翻了,都怪我太较真"李淑芬把事情经过一听,摇摇头:"这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几十块钱吗?"。
"不是钱的事!"我提高了声音,"是原则问题!凭啥我说个AA制就被喷?""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为啥突然不来了?"她反问,眼神平静如水,却让我无地自容"他们有事呗,说得多清楚了"我嘴硬道"他们那么热心参加,突然退出,肯定有原因。
你年轻时不是最讲义气的吗?怎么这会儿变成这样了?"李淑芬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戳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我......"我一时语塞"记得那年你下乡回来,浑身是病,是谁照顾你的?又是谁把自己的工作机会让给你的?"她继续问道,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
我愣住了记忆倏地回到大学食堂,那个比现在破旧百倍的大食堂,灰墙红顶,窗户上糊着报纸挡风那时候张庆华和王明德常把自己的馒头分我一半,因为我家里条件最差,父亲在"文革"中被批斗,家里断了经济来源特别是1978年那个寒冬,我发高烧卧床不起,是他们两个轮流照顾了我整整三天三夜,张庆华甚至把自己仅有的一件棉袄借给我盖。
那时候的大学宿舍,冬天冷得能看见呼出的白气,我们四个人挤在一张木板床上,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那种患难与共的情谊,是任何金钱都换不来的"你不是一直想当会计吗?当年要不是王明德把那个名额让给你,你能有今天?"李淑芬继续说着,她是我大学时代的恋人,这些事她都清楚。
"那是因为他家是干部,有别的关系"我小声嘀咕,但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你就硬撑吧!"李淑芬端起碗筷,"男人过了四十,最怕的就是忘本,忘了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夜深人静,我坐在阳台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皎洁的月光洒在楼前的老柳树上,就像二十年前学校操场边的那棵。
突然,我起身走到卧室的衣柜前,从最底层拿出一个旧皮箱,里面放着大学时的物件翻出泛黄的大学合影,那是毕业前夕拍的,张床华高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容腼腆;王明德圆脸,眉宇间透着机灵,是班里的活宝我用手指轻轻抚过他们的脸,忽然感到一阵羞愧。
照片下面还有一沓书信,都是毕业后我们之间的通信其中一封是张庆华1989年写的,信中提到他母亲患了类风湿,家里经济拮据,但语气依然乐观另一封是王明德1993年的来信,说他刚结婚,房子还是单位分的筒子楼,但很满足。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这些老同学,每一个都不容易啊!我们从最艰难的年代一路走来,经历过知青下乡,经历过恢复高考,经历过分配工作的忐忑,如今又面临着国企改革的大潮,谁的日子不是过得紧巴巴的?
第二天一早,我请了假,骑上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先去了张庆华家他住在城郊的一栋老旧楼房里,五层没电梯,墙皮剥落,楼道里散发着一股霉味敲门后,张庆华开门见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眼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惊讶"老陈?你怎么来了?"他穿着一件褪色的格子衬衫,身形比照片上更加消瘦。
"来看看你呗,多少年老同学了"我笑着说,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和一盒蛋糕屋里简陋却整洁,家具都是老式的,电视是14寸的黑白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正是张庆华的母亲老人家手指变形,显然是严重的风湿病"阿姨好,我是庆华的同学陈国强。
"我恭敬地打招呼老人家笑眯眯地点点头:"庆华常提起你,说你是班里最有出息的"我心里一酸,转向张庆华:"怎么不早说家里有这情况?"张庆华苦笑道:"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不容易前天我妈突发腰疼,医生说要卧床休息,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只能放弃聚会。
""你退群干嘛?"我低声问"被说成那样,还留着干嘛?"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善言辞,被人误会了,索性就退了"我心中愧疚更甚,想起当年期末考试,我数学不及格,是他熬夜帮我补习,才让我勉强过关的情形。
临走前,我塞给他一个红包,他死活不收。最后我只好放在桌上:"这不是AA的钱,是我给老人的慰问金,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陈国强!"
他拗不过我,最后收下了,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复杂走出他家门,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我打开那把带了多年的黑伞,心情如同这雨天一般沉重随后我又赶到王明德工作的建筑工地这是市郊一个新开发的居民小区工地,尘土飞扬,机器轰鸣。
在一间简陋的工棚里,我找到了他他正在一堆图纸前忙碌,满脸倦容,见到我露出惊讶的表情"老王,吃了没?"我掏出事先买的盒饭和啤酒"老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显然是熬了通宵"托人打听的呗。
怎么,现在做工程师了?"我打量着他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图纸和计算器"哪是什么工程师,就是个打杂的"他自嘲地笑笑,"单位改制,我被借调到施工队,说好干满三个月有奖金可突然来了急活,这几天都在赶工,根本走不开。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加愧疚了王明德的妻子是下岗工人,在家带着两个上学的孩子,全靠他一个人的工资支撑家用"家里两个孩子上学,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我哪敢马虎啊"他倒了杯热水递给我,"你来找我干啥?不会是来批评我退群的吧?"。
"哪能啊,我是来道歉的"我真诚地说,"是我太死板了,把事情想简单了"王明德愣住了,随即大笑起来:"我当什么事呢!咱们老交情,用得着这么客气吗?""老规矩,不见不散"我拿出从市场买的两包"红塔山",递给他一包,"记得大学时咱们省下钱买的第一包烟就是这个。
""那时候一包才五毛钱,看把咱俩能的。"他接过烟,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毕业那年,咱们喝得烂醉,在操场上又哭又笑,说好一辈子是哥们儿。"
"可我却因为一点小事,差点伤了这份情谊"我自责地说王明德摆摆手:"别这么说,你一直是个直性子,咱们了解你要不是真有事,打死我也得去聚会啊!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多珍贵啊!"听完这些,我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回家路上,我买了三瓶"东北老窖",是我们大学时代舍不得喝的那种酒,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看了好多次,却从未买过"哎呀,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买这么好的酒?"李淑芬见我拎着酒回来,惊讶地问"请老同学来家里吃饭。
"我不好意思地说她一听,立刻明白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国强"晚上,我打电话把张庆华和王明德请到家里两人来时,都带了礼物,张庆华带了他自己腌制的咸菜,王明德则带了一瓶自家酿的山楂酒"来来来,别客气,就当回到咱们学校食堂!"我热情地招呼着。
桌上只有几个家常菜:酸菜炖排骨、地三鲜、拍黄瓜,还有李淑芬特意蒸的馒头,朴素却温馨我们举杯相碰,酒香弥漫"咱们这些老同学,离开学校都二十年了,不容易啊!"我感慨道"还记得咱们那时候吃糠咽菜的日子吗?一个馒头能分三顿吃。
"张庆华接话,眼中满是回忆王明德大笑:"最难忘的还是那年冬天,老陈发高烧,咱们轮流照顾,用冰冷的井水给他擦身子降温,差点把手冻掉!"我一时哽咽,举起酒杯:"对不起,我太狭隘了,为了那点小钱,差点伤了咱们的情谊。
"张庆华摆摆手:"都是老同学,何必这么见外。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个缘分吗?"
王明德笑着拍我肩膀:"咱们那时候连饭都是分着吃的,还在乎这点小事?你要真过意不去,明天请咱们吃顿饺子,一切两清!"三杯酒下肚,我们不由自主地聊起了往事那些年轻时的梦想,那些在艰难岁月中彼此扶持的日子,那些为了理想奋不顾身的时光。
话匣子一打开,就像回到了大学宿舍的长夜,我们彻夜长谈,憧憬着未来"现在日子好了,可人心却不如从前了"张庆华叹息道,"大家都忙着赚钱,忙着向前冲,反而忘了最宝贵的东西""什么最宝贵?"我问"情谊啊!"王明德举起酒杯,"没有情谊,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咱们这代人,吃过苦,受过罪,但心里装着彼此,从没忘记过。
""说得对!"我重重地放下酒杯,"什么AA制不AA制的,都是虚的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真心朋友?能有几段真挚情谊?这才是最值钱的啊!"窗外,春风拂过杨柳,我们三个中年男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举杯无言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情谊——不是计较一时得失,而是理解彼此的艰难与不易;不是墨守规矩,而是包容生活的千姿百态。
"聚会的事,我会在群里道歉,希望大家别见怪"我真诚地说"我和老王会重新回群,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张庆华笑着说我们碰杯,一口闷下陈年的"东北老窖"入口辛辣,回味却格外甘甜,就像我们的人生,苦过、累过,但只要有老友在,再难的路也能同行。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妻子悄悄带上门,留给我们一片宁静。小芳探头进来,怯生生地问:"爸,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同学都说你写得一手好字。"
我点点头,心中感动看来,女儿已经原谅了我的暴躁王明德笑道:"老陈的字是班上最好的,当年写黑板报,都是他主笔"张庆华附和:"没错,我媳妇儿看了你写的结婚贺卡,到现在还珍藏着呢!"我有些不好意思,拿起笔在小芳的纸上写下:"青春无悔,情谊长存。
"送走两位老友,我站在楼下,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回到家,妻子已经收拾好了餐桌,正在厨房洗碗"聊得挺开心的啊?"她笑问"嗯,都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有说不完的话"我点点头,心里踏实了许多李淑芬擦干手上的水珠,轻声说:"这才是我认识的陈国强,大学时代最讲义气的那个男生。
"我搂住她的肩膀:"还是你了解我有时候人就是犯浑,忘了最重要的东西"窗外,月光如水,轻抚着梧桐叶子我心想,人到中年,工作、家庭、生活的压力,常常让我们迷失方向,忘记了曾经的赤子之心但幸好,还有这些老朋友,像一面镜子,照出我们最初的模样。
三杯老酒,一席温情,胜过千言万语。人世间,唯有真情最为珍贵。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只要心中装着彼此,我们就永远不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