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推开咖啡馆的门，冷风夹杂着雨丝灌进来，他赶紧将门关上十月的雨总是来得突然，他深灰色的风衣上已经沾满了细密的水珠"一杯美式，谢谢"他对柜台后的店员说，然后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寻找座位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定格在靠窗的角落——一个穿着米色高领毛衣的女人正低头看书，栗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周予安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即使五年不见，即使只有一个侧影，他也立刻认出了她——季瑶，他的大学初恋，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先生，您的咖啡"店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机械地接过咖啡，犹豫了三秒，然后朝那个角落走去。

"这里有人吗？"他指着季瑶对面的空位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沙哑季瑶抬起头，眼睛瞬间睁大她的嘴唇微微分开，手中的书"啪"地掉在桌上周予安注意到她的眼角有了几道细纹，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得让他心颤"周...予安？"她念出他的名字，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好久不见，季瑶"他努力保持语调平稳，拉开椅子坐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季瑶迅速收拾好脸上的惊讶，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是啊，真巧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上个月"周予安抿了一口咖啡，借机观察她的左手——没有戒指。

这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不该有的希望，"你呢？还住在A市？""嗯，一直没搬"季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周予安记得很清楚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敲打着玻璃，像极了五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天气。

"你...结婚了吧？"周予安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季瑶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婚约取消了"周予安猛地抬头，对上她平静的目光五年前，就是季瑶的一条"我要结婚了，我们分手吧"的短信，终结了他们三年的感情。

当时他连夜赶到她家，却只看到她被一个陌生男人搂着上车的背影一个月后，他接受了国外公司的offer，一去就是五年"为什么取消？"他忍不住追问季瑶望向窗外，雨水在她的瞳孔中折射出细碎的光："因为不爱他"这简单的五个字像一把刀插进周予安的胸口。

当年他们那么相爱，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模范情侣，可季瑶还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转身就接受了别人的求婚"你呢？有女朋友了吗？"季瑶转移话题"工作太忙，没时间谈恋爱"周予安苦笑，"建筑设计师的生活就是没完没了的图纸和工地。

"季瑶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在哪个公司？我们出版社正在筹备一本建筑主题的绘本，需要专业顾问"就这样，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当周予安走出咖啡馆时，雨已经停了，但他的心里却下起了另一场雨——一场关于过去的倾盆大雨。

两周后，周予安站在季瑶工作的出版社会议室里，指着投影上的设计图解释："儿童绘本中的建筑既要符合实际，又要有童话感比如这个城堡，我建议增加一些不规则的窗户..."他的目光不时飘向坐在角落的季瑶今天的她穿着职业套装，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认真做着笔记的样子和大学时如出一辙。

会议结束后，季瑶主动走过来："谢谢你抽时间来指导我们主编很满意""举手之劳"周予安犹豫了一下，"一起吃晚饭吗？就当是老同学叙旧"季瑶咬了咬下唇，点头答应他们去了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小餐馆，令人惊讶的是，五年过去了，它居然还在，连装修都没变。

老板娘甚至认出了他们："哎呀，你们俩终于一起回来了！"这句无心之言让两人都尴尬不已点完菜后，周予安决定直面过去的幽灵："季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分手？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季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放下筷子，双手紧握成拳："我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解释这件事了""我缺一个解释，不是吗？"周予安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痛苦，"我们当时明明那么好，你却说变心就变心""变心？"季瑶苦笑，"周予安，你知道我妈生病的事吗？"。

周予安愣住了："你妈妈？她怎么了？""晚期肝癌，需要立刻手术，否则活不过三个月"季瑶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手术费加后续治疗要八十万我家的情况你清楚，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周予安感到一阵眩晕："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

"你可以怎样？"季瑶打断他，"你刚毕业，自己都租不起像样的房子难道要你去求你刚离婚的父母吗？""所以你就答应了林家的条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插入周予安转头，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他们桌旁，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季瑶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林锐，你怎么在这里？""路过看到我的前未婚妻和旧情人约会，当然要打个招呼"叫林锐的男人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在周予安身上扫视，"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初恋？看起来不怎么样嘛"周予安立刻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季瑶曾经的未婚夫。

"请你离开"周予安冷静地说，"这是我们私人的谈话"林锐嗤笑一声："私人？季瑶，你没告诉他当年的事吗？"他转向季瑶，"要不要我替你解释？比如你是怎么跪着求我借钱，又是怎么答应嫁给我的？"季瑶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的手在桌下微微发抖。

周予安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林锐的衣领："你再敢侮辱她一句试试！""哟，还挺痴情"林锐掰开周予安的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可惜啊，这个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以为她真爱你？当年能为了钱离开你，现在看你有钱了又回来..."。

"闭嘴！"季瑶猛地站起来，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林锐，钱我已经连本带利还清了，我们早就两清了！""钱是还清了，但你欠我的呢？"林锐冷笑，"别忘了，没有我，你妈早就...""滚出去"周予安挡在季瑶面前，声音低沉得可怕，"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揍你一顿。

"林锐看了看周予安结实的身材，撇撇嘴："行，我走季瑶，你知道怎么找我"说完，他丢下一张名片，扬长而去餐馆里一片寂静，所有顾客都看着他们周予安付了钱，拉着季瑶快步离开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比之前更大周予安脱下风衣罩在季瑶头上，她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全身。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周予安的声音在雨声中几乎听不见季瑶抬起头，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她脸上滑落："告诉你又能怎样？让你一起绝望吗？周予安，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你因为无能为力而痛苦"周予安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你这个傻瓜...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

季瑶在他怀中颤抖："没有别的办法...当时医生说我妈最多只剩两个月...林家是唯一肯立刻借钱的条件就是...""我明白了，别说了"周予安抚摸着她湿透的头发，"后来呢？为什么取消婚约？""我妈手术后恢复得很好...我拼命工作，三年还清了所有钱。

"季瑶的声音闷在他胸口，"林锐发现我真的不爱他，就开始...用各种方式控制我最后我忍无可忍，把最后一笔钱甩在他脸上，解除了婚约"周予安捧起她的脸，雨水中的季瑶看起来那么脆弱又那么坚强："这五年...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都过去了"季瑶试图微笑，却更像是在哭泣，"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联系你了吧？我怎么配..."周予安没让她说完，低头吻住了她冰冷的唇这个吻混杂着雨水的咸涩和五年来的思念，激烈得几乎让人窒息季瑶起初僵硬地站着，随后慢慢回应，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衬衫，仿佛害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雨奇迹般地变小了周予安抵着季瑶的额头，轻声说："季瑶，这五年我恨过你，但更多的是想念现在我终于明白，我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你"季瑶的眼中闪烁着不确定："可是...过去的一切...""过去已经过去了。

"周予安坚定地说，"重要的是现在，是你还爱我吗？"季瑶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从来没有停止过...每一天..."周予安再次吻住她，这次更加温柔，像是在封印一个迟来五年的承诺雨中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就像他们终于重新连接的命运。

"跟我回家。"周予安低声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任何事了。"季瑶点点头，靠在他肩上。五年的误会与痛苦，在这一刻终于被雨水冲刷干净，留下的只有最纯粹的爱，和重新开始的勇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