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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2025-05-18
静默的盘扣凌波1中国汉服宽袍大袖,洒脱不羁,系袢以带子连结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如此生动的还原,唯有在京戏中京戏真是过瘾,从前忙于生计,择空听段唱腔如今陪护母亲,几乎看遍所有经典剧目也许职业习惯,特别留意到戏剧中宽袍大袖戏装的系襻。
像《宇宙锋》中,女儿在大殿装疯扯烂衣衫,也是象征性地拽脱系襻的带子,这是汉服的妙与简单,我喜欢!衣服上出现领扣已经到了元明时期可靠见证是1997年武进市发现的明代王洛家族墓室中出土的两件女装,使用了直盘扣,(也就是高密民间称之的“长鼻子扣”)。
但这两件女装亦同时使用了系带可见扣的兴起并不在唐朝,“唐装”只是中国服装的代称人们对系带的念念不忘还表现在亡人的服装上,民间认为“扣儿”就是“疙瘩”不想下辈子还结疙瘩,因此寿衣必须使用系带且领扣必须解开。
恢复到大汉民族的风气习俗盘扣的灵感来自满族服饰,从明朝万历年间开始,渐渐趋向普遍可以说,此后盘扣成为中国传统服饰的符号之一因为是纯手工制作,所以盘扣附着人的温情和气息那些蝴蝶、梅花、蜜蜂、葫芦、麦穗、金鱼、琵琶,都像赋予了生命似的,都想要飞舞、游动、拔节和响起乐声!。
在中国民间,没有哪个女子不会盘扣儿,它是中国结最简单的一种,属于普遍的基础技艺女孩子从小就从母亲、奶奶或姥姥那里接受这种女红的基础培训,日积月累,大多数女孩可能达不到剪裁的那种灵性,但至少应该学会盘扣儿。
先拿一块二尺见方的布料,打斜条,斜条必须45度角,如果斜条的角度不对,斜的不周正或者半斜,(这似乎矛盾,斜的东西怎么周正?可是斜必须全斜,才叫周正!)那么纣出的绳结就会一溜赶斜拧起棱来,一块布条就完全报废了!
一块打的周正的布条是盘一个好扣儿的基石,就像砌墙一样,基础好,往上一步步就顺溜用一根针把布条固定在左腿的衣服上从左至右的顺序进行窝边,从纤布条开始,十个手指或轮番上阵,或齐头并进,各司其职,可见任何工艺不是轻描淡写完成的。
针线还夹在小指和无名指之间,其他仨手指已将瘦瘦的布条两边往里窝,大拇指甲盖顺势刮一下,起到压实的作用,往后撤退的同时,左手迅速交接过来,捏住固定好的窝边这时夹在右手小指和五名指之间的针线在大拇指把布条交付给左手时,非常丝滑的往上一递,针就被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开始缝布条边。
有人也用“缴”这个动词代替,总之布条用针线缝好缴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磕绊当一根布条成为圆滚滚的细绳时,摘下固定布条的针,重新别好下一根布条,继续这套动作,十个手指灵巧配合,操作自如布条必须缴的瓷实,硬梆,盘出的扣儿才好看、匠实!蝴蝶像蝴蝶,琵琶像琵琶,金鱼像金鱼。
如果做的时候不专心,吊儿郎当,不效力,那么缴出的绳儿就瘪瘪的,软塌塌,盘出的扣儿不像样,鸟不像鸟,花不像花,沒有生气所以盘扣儿从一开始准备就得认真专注,来不得半点马虎,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松懈,都没法补救结绳打扣儿的过程,灵透聪明的女人一学就会。
天生愚笨的,必须手把手的教导旧时女人的本分与职责就是穿针引线、缝缝补补,无论做的孬好,都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长日缝制,熟练自然生巧盘扣的艺术造型、花式很多,植物的有菊花、梅花、葫芦、麦穗形文字的有“吉”字扣,“寿”字扣,双“喜”扣。
几何图型的有一字、波纹、三角形等根据个人天赋发挥,创造出若干种盘扣花式那些被人们赋予了美好寓意、赏心悦目的艺术造型早已超越了连接衣襟的基本功能,成为让衣服活起来的点睛之笔经盘扣装饰的旗袍方显得典雅温婉、落落大方!各种花式的盘扣儿,生动地呈现出中国服饰才具备的意蕴、内涵、特点和趣味。
2我们一出生,跃进眸子里的就是母亲胸前的盘扣儿,她羞涩地解开谨肃的蓝布褂,喂给我们第一口乳!在母亲的怀中,几乎每个孩子都会习惯性地捏着一枚母亲衣襟上的盘扣儿吃奶、入眠有时候闹觉,如果母亲忙碌,实在脱不开身,便脱下她的蓝布褂,给孩子搂着,一如在母亲的怀中,她拈摸着其中的一只小“葫芦”或小“蝴蝶”,嘴唇以吮奶的频率翕动,渐渐安静下来,进入梦乡。
盘扣天生是属于静默的!弘一法师有句:“问余何适,廓尔忘言花枝春满,天心月圆”我的母亲便有这样一颗天心她勤劳不争,贤淑朴实又不失活泼跳脱的个性给予我们宽阔、幸福的童年!盘扣儿编结的岁月悠长,她依靠针线的技艺让拮据的日子充盈丰满。
素心素面的母亲,相夫教子,操持家务无论做什么,都坚定利落,从不攀扯别人的日子如何幼年的我常粘在母亲身边,出神地凝望她打盘扣的样子,专注、安宁,脸上呈现慈祥的辉光她灵巧而又有力道的纤手,这样编几编、那样绕几绕,一把好看的琵琶或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便在手上诞生了!看得我眼花缭乱,常常我觉得母亲就像魔术师,那双灵巧的手总会变出让孩子们意想不到的新奇!。
母亲一生打了多少盘扣呢?可以用不计其数来形容我们童年的经典画面是,每天一开门,就有妇人腋下夹着块布料,匆匆越过天井里的石甬道,进屋来找母亲裁衣她们羡慕母亲的聪颖母亲裁剪的时候,那些婶婶或大娘就坐在炕尾,聊几句家常,乡土乡音,絮叨的无非是父母、孩子、家里的琐碎事,声音总是轻轻的,仿佛嗓门儿大了就打乱了母亲裁剪衣服的思路。
光线透过老式木窗的窗棂射进屋子,照在编着枣花边的高粱席子上,炕席就是案板,平纹或斜纹的棉布,卡其或者线呢,铺展在炕席上,母亲一手操尺子,一手拿三角形的裁衣划粉,先画出衣服的样板,画好后,再反复量几遍,确认尺寸无误,才拿起剪刀裁剪。
这样的时刻,感觉暖而安稳,年轻的母亲们,每个人心里都是有盼头儿的母亲经常打的盘扣儿有三种一是长鼻子扣儿,也就是一字扣,父亲、姥爷或很老的老人棉袄衣襟上常常盘长鼻扣有的老人在斜襟大褂的盘扣儿上挂着一条擦鼻子手巾。
早年传统的连袖笨袄或夹袄通常都是没有口袋的,姥爷征询母亲的意见,可否打破传统,给他的藏青夹袄上缝俩口袋?从此姥爷可以不必在长鼻子扣儿上拴手巾了在我的印象里,长鼻儿扣就代表着姥爷,他的棉衣、夹袄、夏天的对襟布衫都是长鼻子扣儿,姥爷带我赶集、上坡拔草、下河挖小虾,做木匠活也带着我,推刨子推出的木花散发着好闻的树木味儿,姥爷坐在长板凳上,用凿子凿榫卯,和盘扣儿一样,属于巧手匠人的共同属性。
我曾在一篇写胭粉豆花的文章里描述过:闭合的粉豆花就像一颗长鼻盘扣!曾有好多年时间,家门口两侧开满了胭粉豆花儿,红色、黄色、白色、玫瑰色,晚上开放,白天收拢,全部都是长鼻扣的造型,仿佛摘下来就能钉在衣襟上,想想有多美,胭粉豆花的香气让人迷醉!
第二种是琵琶扣,顾名思义,它的造型就像《琵琶行》里的琵琶,是伴随着乐音翻山越岭、一路逶迤从久远年代袅袅走来!琵琶扣才真正是一圈圈盘绕而成,一般都是盘绕三圈形成一只琵琶,薄的布料缝制的绳结细,可以盘绕四圈,盘绕四圈的琵琶因其饱满紧致显得特别漂亮。
琵琶扣是年轻妇女最普遍使用的盘扣儿,仿佛经由一把古色古香的乐器倾情演绎的青春,才有情有意母亲最拿手的也是盘琵琶扣儿,她所盘的琵琶扣格外生动、丝滑梨形的琵琶仿佛不用弹拨,就能自然流淌出琴音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小城曾有一把“名剪”,做的衣服样式新颖、可体,这样一把名剪,却是不会盘扣儿的。
她向母亲来请教盘琵琶扣的方法在金丝绒和织錦缎大流行的年代,不知有多少小城女性的旗袍或夹袄上,曾停泊着母亲无私手把手教会她盘的那一枚枚琵琶!母亲的蝴蝶盘扣儿盘得也好看,蝴蝶的“翅”需要“卷”,卷出对称双翅,欲飞未飞的样子,需要极好的细心和工夫。
母亲一般不接蝴蝶盘扣的活儿一个家庭妇女,她每天要应对的琐碎事可想而知,光操持家务就消耗尽一天的精力母亲之所以还能做衣服,全依仗她牺牲休息时间,见缝插针,勤奋劳作盘蝴蝶需要更专注的静默时光,用自己的手艺,付出的心血,让一只只布“蛹”慢慢破茧成蝶!
我陪在母亲身侧,看她飞针走线,盘结卷翅,好像时光都凝固了一样!日影西移,母亲钉好最后一枚扣子,直一直腰,说:“做饭去”此时,刚好下了一场黄昏雨,石榴花殷红的花瓣落了一地与静默的盘扣相对应的是端庄娴雅的气质;活泼、爽利也无不可。
最不堪的乃跳脚骂街的婆娘,简直糟蹋了那婉约的盘扣儿!有急性子、火爆脾气的女性,也不适宜使用盘扣儿曾经有过一位新娘,性格毛躁,母亲给她做的新娘装是缎面棉袄,盘的蝴蝶扣儿结婚第二年她有了宝宝,喂奶解扣儿不方便,来求母亲给改成锁扣眼、钉纽扣的,整件衣服就变了味道,显得不伦不类。
跟那个年代所有做手工活的女子一样,母亲也有一个花棚纸糊着的针线笸箩,在我看来,那就像百宝箱,能变出好多神奇物件,似乎杂乱的针头线脑里,也丢着几枚母亲认为盘得不合格的废弃的盘扣儿我却认为美极了!用小手从笸箩里扒拉出来,捏着,看着,抚摸着,爱不释手。
它们和笸箩里的线穗子、针、碎布头、铜顶针、剪刀,一起述说关于家、母亲和火炕的童年,那些琵琶、葫芦、菊花、蝴蝶、麦穗,附着着母亲的体温,以绵密的、素朴无声的针脚送我们抵达长大的征程3母亲第一次教我盘扣儿,是在一个下着春雪的早晨。
整月里裁缝活少,相对清闲,母亲突然起意教我盘扣儿所以记得清晰,是因为那场春雪,送来一个像一棵小树一样挺拔的生命有人吹响了横笛,世界都渲染上笛声和雪色!母亲从角对角打斜料开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我盘扣儿,像电影慢镜头,反复回放,先打结,打结的过程,母亲把这个还是松松的扣儿叫做“小提篮儿”,如果盘扣是一个提篮儿,那么它盛放的乃是母亲的博爱和辉光!这个普普通通的“提篮”,也盛放着中华几千年的一种文化传承。
很长一段岁月,我和母亲共事,既是母女,又像姐妹和朋友在那些共同劳作的寂静光阴里,母亲给我讲述了大量的民间故事、趣闻以及童年歌谣有时候我们什么也不说,低头在案板或缝纫机上各忙各的,打布条,盘花,编结,钉扣儿,母女连心,分工默契。
盘扣的又一波风靡是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尤其在冬季,中式立领夹袄或棉衣,都是这种样式,所不同的只是布料以及盘扣的花式手工制作是慢的,我和母亲为了盘扣儿,常常忙至深夜那几年,大多数裁缝店因为盘扣儿太浪费时间,都把衣服拨给专门盘扣的人去做,有时因为质量问题会发生许多矛盾。
我和母亲宁肯少收活儿,也坚持手工盘扣儿在我的裁缝生涯中,盘扣儿的画面是记忆中最为温馨的,记得那时母亲常用家乡口音说一句幽默的趣话:“早日里,看媳妇看眼眉儿,看针线看扣鼻儿这会儿啊,眼眉是纹的!扣鼻儿是机器生产的!”。
那时候第一次见纹眉的人,粗黑一道,着实令人不适随着复古风对盘扣儿的大量需求,手工制作已经不跟趟儿,所以机制盘扣应运而生,从原材料和制作工艺上,批量生产的盘扣分为两个档次,一种是成品化纤绳经简单盘花后压制而成,极为粗糙,勉强算是个扣子。
一种则运用先进科技让一枚花扣比手工盘制的更为精美规范,尤其麦穗扣,其籽粒排列粒粒饱满紧实,是手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制作出来的然而无论精美或粗糙,机制盘扣都是没有魂魄的,但却解了大量需求的燃眉之急朴素的诗意和手工盘扣儿的难忘场景随时代渐行渐远。
然而因为母亲的存在,我们家里还是原有的慢节奏,即使一件样式简单的棉布睡衣上也会闪烁细细光芒,一直到老,她都与世无争,温厚恬淡,是个举重若轻、波澜不惊的人两千年以后,我做过大量钉盘扣的唐装,多用于舞蹈广场舞是一个时代的产物,虽然我的心性与之相去甚远。
但作为裁缝职业,渗入生活是无可避免的这些工作服性质的舞蹈服装上的盘扣无一例外使用了机制盘扣当年的《潍坊日报》“今日高密”在报道春节灯会时,以图片永恒定格了我制作的唐装,玫红色半偏襟上衣,明黄色滚边领口、袖口,明黄色琵琶盘扣儿。
现在布店里的新娘装也不再手工盘扣儿同样使用机制盘扣,让人倍觉时代进步的快速,也带来对待生命中美好时刻的粗糙和应付态度没人能挽住时代的狂澜提起盘扣,已经鲜少有人会盘我留意到苏杭旗袍专卖店里的丝绸旗袍,也不是手工制作的盘扣了。
似乎一切都带着象征性的对付心态譬如表姐参加女儿的婚礼,花五百元买一件机制盘扣的旗袍,穿一天扔掉因为她没有花心思、时间、情感去对待这样一件庄重的事情没有温情附着的衣服便没有收藏价值表姐曾经是一个多么心灵手巧的姑娘,她会的盘扣儿花式甚至比母亲还要多。
投身商海后的严峻竞争,早已磨砺尽那份盘扣儿的温情心性在难得静默的时光里,偶尔我还会拿起一节线绳儿,不由自主编结起一个盘扣的“小提篮”,那就像一种宗教,使浮躁的心渐渐沉淀、澄澈在凝神编结一枚盘扣儿的过程中,世界简净、安宁。
一个“小提篮”儿,装着一家人的衣食,它承载的,不单单是一种技艺,更是千百年来一代代中国妇女勤劳智慧的整体风貌虽然新时代大多数女孩不再盘扣儿,“小提篮”的每一道工序却不可能拆解和丢失,作为与女性息息相关的一种地域特色浓郁的传统服饰,哪怕小众,它也会被珍惜并传承。
作者简介:凌波,女,本名:毛晓玲,山东省作家协会会会员,《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2022年出版个人散文集《城亲草木深》壹点号 馨风衣坊新闻线索报料通道: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齐鲁壹点”,全省800位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