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黛玉,是外冷内热还是外热内冷?全看她们的内衣外衣

147小编 134 2024-12-28

《红楼梦》写宝钗和黛玉的衣着,只有两次,而且这两次,都分别是在同一回。

第八回:

宝钗穿着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绵裙,里面是大红袄。

黛玉外面罩着大红羽缎对襟褂子。

第四十九回:

黛玉脚穿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

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鹤氅。

宝钗的外衣,总是黯淡低调的颜色,有着超出年纪的老成和冷漠。不但如此,她也不化妆、不戴花,简直不像一个少女。然而,在她的冷淡外衣掩饰下,她内穿的,竟然是一件大红袄!而她虽然表面不要富丽闲妆,她那跟大红袄一起藏在里边的金锁,可也是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

而黛玉,恰恰相反,每次出场穿的外衣都是大红的颜色,不是羽缎就是羽纱,高调、张扬、热烈、华丽,暗合了她绛珠仙子的身份。身处红楼,身穿红衣,这让自幼爱红的怡红公子怎能不爱她?然而,衣服的里子,是白狐皮,颜色倒与山中高士晶莹雪这个称号不谋而合——虽然这个称号不属于她。

所以,宝钗和黛玉的性格是截然相反。宝钗是外冷内热,黛玉是外热内冷

宝钗的性格是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王熙凤说她“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她对人对事,都是礼貌周全,过分客套端庄,便显得疏远。

最惊人的是,她的待人处世,完全没有少女的幼稚和天真,也没有真性情,遇到任何事情,都能以最理智的姿态,权衡出最有利的决策。在全书中,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在听说金钏投井是源于被王夫人撵走后,她迅速选择安慰王夫人,说金钏糊涂,乍看来,显得宝钗凉薄,可细思之,也唯有让王夫人安心了,金钏一家才能得到较好的抚恤,而不会导致鲍二家的上吊之后王熙凤那种“我一个钱也不给,叫他们去告”这样的结局。

当她看到哥哥被爆打,母亲叫人去抓捕柳湘莲,她马上推断此事都是哥哥引起的,不该追究人家,此时的她,讲理不讲情;然而等到柳湘莲因为尤三之死而出家后,她当即觉得,事情无可挽回,不如先把买卖上的工作完成,比如款待出差回来的伙计们,此时的她依旧是讲理不讲情,因为讲也无用。

她看到湘云家务重,就主动把袭人打算交给湘云的活计揽来自己做;她看到手头拮据的湘云一时冲动要请客作诗,就主动承揽了螃蟹宴,替湘云做人情。难怪湘云觉得她比亲姐姐还要亲。可是当她经历了抄检大观园之后,立刻决定避嫌,马上搬走,把与她同住的湘云抛下。因为她知道,当自己自身难保时,她也顾不得别人。条件允许时,她比谁都热心,条件不允许了,她比谁都绝情。

宝钗很少哭泣,尤其很少为已经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哭泣,她永远把眼光放在未来,过去的一切,她不再追究,只关注如何弥补损失和亡羊补牢。这是一般人都做不到,也无法理解的。这种惊人的理智,前提是加速了正常的思考与权衡过程,摒弃了正常的情感。所以宝钗是“无情”。

然而另一方面,宝钗是自幼胎里带来一股热毒,这股热毒,与她表面上的冷静理智是相反的。

她十分热心地帮助别人,她帮袭人做针线,帮王夫人抚恤金钏,帮宝玉改诗,赞助湘云做东螃蟹宴,送黛玉燕窝作礼物,给岫烟赎回大衣,主动帮王夫人给凤姐配人参,保护香菱不被卖掉……这些都让人觉得她很热心,黛玉也赞她“难得你多情如此”。

无情外表下,隐含着多情的内在。但这个多情是宝钗自己不愿承认的。所以她听到黛玉赞她“多情”,忙掩饰说,只愁人人眼前失于应候罢了。

这种多情如果蓬勃发展起来,将会成为尼采说的 “不知道索取,只知道给予”。尼采是个疯子。太阳式的人物,在现实中,早晚会自我燃烧殆尽。所以宝钗要吃冷香丸来压抑这股热毒。

冷香丸的材料并不贵重珍奇,都是些自然的东西。如宝钗自己说的“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能否配成,看的是天意。要的是:

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引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

四个节气都是降水的日子,水,在五行之中,是最寒的东西。天降的眼泪遍布四季,因温度不同,呈现不同状态。液态也罢固态也罢,都是悲凉。黛玉的眼泪来自她的心,是热的,宝钗的眼泪来自天上,是冷的。黛玉爱上宝玉,最后成就悲剧命运,都是为了她的心。而宝钗的悲剧,更多是来自上天的安排。

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

如此甜蜜的药,导致宝钗待人也是冰淇淋一样的态度,温和客气,甜而冷。表面客气周到,实际拒人千里。这是她自保的方法。

应该说,宝钗的天性是入世的,她对尘世、对人类、对外物,都充满了好奇。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博览群书,甚至能在幼年就已经读完了宝黛在青春期才读到的言情小说。

宝钗的好奇心高于书中的其他人,甚至可以说,她是个“八卦天后”。怡红院里一个三等丫头的品行志向,大观园里的鸡鸣狗盗事件,宝黛的暧昧痴恋,湘云的烦难家事,贾雨村谋古董扇子害人命,甚至宁国府里的乱伦丑事,她全都门儿清。就连金钏跳井的事,虽然起初被王夫人蒙混了一下,后来一看见他们母子的情形,宝钗心里立刻就能明白八分。

宝钗是喜欢知道八卦逸事的。她打听八卦的来源包括:自己听来的;自己猜到的;自己套出来的;人家主动告诉/倾诉的。

她听到小红和坠儿在滴翠亭商量送手帕给贾芸,立刻就猜到了鸡鸣狗盗之事——毕竟她是看过言情小说的,对男女情事心下了然,但是她并没有马上走开,而是一直听下去,以至于小红突然开窗,她都来不及躲避。

当她听说金钏跳井,立刻就第一时间赶去王夫人处安慰,顺便了解一下金钏跳井的原因。

是的,强烈的好奇心,驱动了她这八卦的爱好。当然,这种爱好,是有违她的端庄形象的,所以,她照例要掩饰。

她知道得很多,但从来不传闲话,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所以给上下众人都留下了极好,极令人放心的印象。小红认为,她的私情若是被宝钗听到也就罢了,因为她觉得宝钗不会传出去。

宝钗的热心与八卦,正是她天性中的热毒,时不时就会犯一犯,好在有冷香丸的压制,我们才能看到一个冷静理智到超乎寻常的宝钗。而她的热毒,就是她那被冷色调外衣罩住的大红袄,热烈娇艳地贴身穿着,暗自绚丽、不为人知。

黛玉则恰恰相反,在贾母和宝玉的宠溺下,她由一个“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的谨慎女孩,长成了一个比较张扬任性的人。

她的喜怒皆形于色,爱恨也极为分明。她讨厌宝钗,就连薛家的宫花也觉得可恶;后来喜欢上了宝钗,就把宝钗的堂妹认作妹妹,把宝钗的母亲认作干妈。因为她爱慕宝玉,一向洁癖的她就不嫌弃看宝玉的烫伤,而且与他共用手帕,不爱做女红的她,却愿意花时间给他做精致的香袋,矜持怕羞的她,居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宝玉喂酒;她生气宝玉,就把自己给他辛苦做的荷包都剪掉。

她热爱写诗,就不顾身体,有了灵感便作诗,遇到诗会,便总想“大展奇才,压倒众人”,甚至故意等众人都写完之后才开始写诗,用一挥而就的潇洒,展示自己远超众人的捷才。

她像凤姐一样,敢吃醋,敢摔帘子、骂脏话,也喜欢富丽的装饰、华美的衣着,夏天要薰香,平日要吃人参、燕窝。从物质,到精神,她都是富养的。她才是真正的红楼富贵花!

黛玉是个真性情的人,心细,嘴上也爱刻薄人,尤其爱刻薄宝玉,并不惜为此殃及他人。真性情的过度表露,给人一种误解,好像她是特别爱争、好斗、脾气大,所以她在下人心中印象,不如宝钗那样可亲可敬。

宝钗若是冷而甜的冰淇淋,黛玉就是让人又爱又怕的香辣蟹。

但其实,黛玉骨子里是清冷出世的。

林黛玉天性喜散不喜聚。他想的也有个道理,他说:“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故此,人以为喜之时,他反以为悲。

黛玉每岁至春分秋分之后,必犯嗽疾。今秋又遇贾母高兴,多游顽了两次,未免过劳了神,近日又复嗽起来,觉得比往常又重些。所以总不出门,只在自己房中将养。有时闷了,又盼个姊妹来说些闲话排遣;及至宝钗等来望候他,说不得三五句话,又厌烦了。众人都体谅他病中,且素日形体太弱,禁不得一些委屈,所以他接待不周,礼数粗忽,也都不苛责。

黛玉虽然行动上享乐着,参与着各种雅俗共赏的活动,但她那绛珠仙子的本质却令她对红尘时常产生厌倦。绛珠下凡是因为要报答神瑛侍者的灌溉之德。凡心偶炽的是神瑛,却不是绛珠

所以,黛玉只对与宝玉有关的一切有热心,有兴趣。

她喜欢作诗,可是看到宝玉要忙着应付贾政的功课,她就假装自己懒得组织诗社;虽然湘云和宝钗都有金饰,但黛玉知道宝玉只把湘云当作妹妹,所以从不会真跟湘云生气。黛玉得罪李嬷嬷,是为了取悦宝玉;黛玉在元妃面前作枪手,是为了帮助宝玉;黛玉欣赏袭人,完全不在意她背后批评自己,因为袭人把宝玉伺候得极周到。所以,黛玉是情有独钟,是情情

对于与宝玉没有直接关系的人和事,黛玉就很少关注。金钏死了,袭人赞叹流泪,宝钗送了寿衣,黛玉只冷嘲热讽了偷着跑出去祭奠金钏的宝玉。彩云偷王夫人的东西,被宝玉庇护,黛玉在宝玉生日宴会上拿此事打趣宝玉,却又后悔失言伤害了彩云。其实,要不是为了宝玉,林黛玉几乎不会得罪任何人。

黛玉主动替贾府算账,因为这是宝玉的家。刘姥姥在贾母主办的音乐会上手舞足蹈,宝玉指给黛玉看,黛玉说她是牛,这个比喻固然不厚道,可要是宝玉不先嘲笑,黛玉也不会宣之于口。晴雯死了,有人心下窃喜,有人感叹物在人亡,而黛玉则兴致勃勃与宝玉讨论起了祭文的措辞,还说“等我的紫鹃死了……”。岫烟受人欺负,宝钗暗自周济,湘云打抱不平,而黛玉只是感叹“物伤其类”,如果不是同为寄人篱下的境况,黛玉恐怕连这句感叹也不会有。

因为她虽身在红尘,内心却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和宝玉,其他的人,她都不会关注。孤芳自赏的她,眼泪只为宝玉而流。

宝玉曾经要为黛玉配一副药,被脂砚斋戏称为“暖香丸”,暖香丸与冷香丸相反,用料极尽奢华珍奇,从胎盘,人形人参,到巨型首乌千年茯苓,再到古人所佩珠宝,强调的都是:“人气,长寿”。与冷香丸的不沾烟火刚好相反。这些药料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只要配药者有心,有能力砸钱,就一定能配成,并不需要“可巧”。而且宝玉许诺,黛玉吃了此药,包管一料不完就好了。

如果黛玉吃了此药,大概会像宝钗一样,也成为一个健康、热情、周到的人吧?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只是宝钗吃到了冷香丸,黛玉却并没吃到暖香丸。

刘姥姥游大观园时,有关残荷的一番议论,最能体现宝黛钗三人心性的不同。

然后迎春姊妹等并宝玉上了那只,随后跟来。其馀老嬷散众丫鬟俱沿河随行。

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

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那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

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

宝玉道:“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别叫人拔去了。”

说着,已到了花溆的萝港之下,觉得阴森透骨,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助秋情。

宝玉是爱花的人,但是一旦花期过去,他就不再喜欢,认为应该把花期过去的荷叶扔掉。如同他对女性的态度,他只喜爱少女阶段的女子,一旦她们嫁人了,沾染了男人气味,老了,就成为宝玉眼中的鱼眼睛,“比男人更可杀了”。这种对女性的判断,也是细思极恐。

黛玉是真正对万物有怜惜的人,她爱惜植物的花期,也怜悯它们的凋萎。花有凋败,如同人有衰老病亡,是不可避免的结局,黛玉能吟诵《葬花吟》,是因为她将花及己,由伤花到自怜,所以她喜欢“留得残荷听雨声”,欣赏这物哀之美。黛玉这种思想和品位最浪漫高雅,赢得了宝玉的赞许和认同,也给广大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然而宝钗就完全没有这么浪漫,她也同情,但她同情的是人。因为园丁们要应付游客,所以无暇收拾残荷。宝钗对这些忙碌的园丁表示理解,也不会抱怨丛生的残荷。至于荷花凋谢,她认为这是自然规律,既然非人力所能改变,不如想想该怎么应对。对她来说,这些花,开着固然好,若是没了,她也不会为此伤感。她听天命,只尽人力所能做到的那些事儿。

所以,同样看到柳絮飘零,黛玉的思想是“叹今生谁舍谁收”的悲凉,而宝钗是“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的积极。黛玉的热闹热烈是她的表象,骨子里,她是清冷的。而宝钗的淡泊低调是她的表象,她的内心却具备能把丧事儿当喜事办的乐观正能量。

她看戏,点鲁智深醉打山门,旁人看到的是热闹戏,是她对贾母的趋奉,而她自己,却爱着那“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禅意清冷戏文。得知了人生悲冷真相的她,却依然能甘之如饴地生活下去,如同她在悲凉中也能感受到欣喜一样。在鲁智深的故事里,她过了一个快乐的生日。

而黛玉,即便是在与宝钗冰释前嫌、金兰解语,并得到了她送来燕窝的夜晚,也还是会有秋思之悲。即使是认了宝琴为妹妹,与众姐妹畅谈诗词,又有宝玉贴心相伴的冬夜,也还是会心酸落泪。因为她心里的冰雪,不是红尘外在的火焰能暖化的。

所以,黛玉的红大衣,内里白如雪。宝钗的冷色外衣下,却罩着火红的内袄。宝钗是红尘高士,黛玉是世外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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