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哑光眼影什么意思)别再涂哑光眼影了,今年流行“亮片眼影”,直男看了也喜欢,
3 2025-12-31
穿成自己剧本里的炮灰嫡女,大婚现场我反手撕了婚书转头就盯上剧本里那个会被蛊虫控制的摄政王我抢了蛊,绑了他,从此我俩同生共死他说:“互相利用而已,别动真心”后来我替他挡箭,他为我抗旨蛊毒消散那夜,他抵着我额头轻笑:。
“现在,你永远是我的了——”“以心为约”1片场的香槟塔倒了,碎裂声震耳欲聋我最后的意识,是助理惊恐的脸和洇开的血色再睁眼,满目刺红凤冠霞帔,古色古香的房间,铜镜里一张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门外传来喜婆小心翼翼的催促:“小姐,吉时到了,姑爷的花轿到门口了。
”记忆如潮水涌来陆清瓷,永宁侯府嫡女,性子懦弱,今日大婚夫家是礼部侍郎之子,周怀安而我的庶妹陆清瑶,此刻正穿着我亲手设计的粉色衣裙,等在喜堂每一个细节,都和我熬夜修改的《同心劫》剧本一模一样我,穿成了自己笔下那个活不过三集的窝囊废。
镜中人扯出一个冰冷的笑陆清瓷,你可真行,把自己写死了不说,还得亲身体验一回那就,亲自改个结局吧我一把扯下繁重的头冠,只插一根素簪“走”喜堂之上,宾客满座我的“好夫君”周怀安一身红袍,神色却不见多少喜气他身侧半步,果然站着陆清瑶,正用只有我能看见的角度,递给他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
主位上,我那偏心到胳肢窝的父亲永宁侯,和一脸假笑的继母王氏,正等着我跪拜“吉时到——新人拜堂!”司礼官高唱“且慢”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喜堂瞬间安静所有目光聚焦过来,带着惊诧一个新娘,在拜堂前开口阻止,简直惊世骇俗。
周怀安皱眉,低声道:“清瓷,莫要胡闹,误了吉时”陆清瑶柔柔开口:“姐姐许是太紧张了……”“妹妹今日这身衣裳,倒比我这新嫁娘还鲜亮”我打断她,目光扫过她精心打扮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妹妹出阁呢”陆清瑶脸色一白。
周怀安不悦道:“清瓷,瑶儿也是一片好心陪你,你何必咄咄逼人?”“好心?”我笑了,径直走到主位前,看向永宁侯“父亲,女儿有一事不明,想当着诸位宾客的面请教”永宁侯脸色沉下:“有什么事,拜完堂再说!”“此事关乎女儿清白,也关乎侯府颜面,必须在拜堂前说清。
”我提高声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三日前,有人看见周公子深夜从妹妹清瑶的‘清荷苑’出来,衣衫不整”“轰——”满堂哗然周怀安和陆清瑶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永宁侯猛地站起:“孽女!胡说什么!”王氏尖叫:“你竟敢污蔑你妹妹!”。
“是不是污蔑,很简单”我从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样东西——一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角落有个小小的“瑶”字“这帕子,是从周公子的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上面还有一首定情诗,字迹,想必父亲认得”我将帕子抖开那缠绵的诗句,和陆清瑶娟秀的字迹,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陆清瑶浑身发抖,摇摇欲坠周怀安脸色铁青,指着我:“你……你竟敢搜查我的书房!”“我不搜,怎知我未来的夫君,早与我妹妹暗通款曲,珠胎暗结?”最后四个字,像惊雷炸响连永宁侯都晃了晃宾客们的眼神从惊诧变成了兴奋的窥探。
“不……不是的!”陆清瑶哭道,“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害我!这帕子……这帕子定是你伪造的!”“帕子可伪造”我逼近一步,盯着她惊慌的眼睛“那你怀里那张保胎的药方,也是我塞进去的不成?”陆清瑶下意识捂住腹部这个动作,等于承认了一切。
满堂死寂周怀安面如死灰永宁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清瑶,一个字也说不出我转身,面向所有宾客,朗声道“今日之事,诸位见证”“周怀安品行不端,与吾妹早有私情”“此等无情无义、不知廉耻之人,不配为我陆清瓷之夫”。
“此婚约,就此作废!”我抓起案上那纸婚书,在众人惊呼声中,狠狠撕成两半碎片如雪,纷纷扬扬我摘下头上仅有的素簪,掷于周怀安脚前“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不”“周怀安,我只恨自己瞎了眼,没早点看清你和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
说完,我无视满堂震惊的目光,无视父亲铁青的脸和继母怨毒的眼神,更无视周怀安和陆清瑶如丧考妣的表情转身,径直向外走去大红嫁衣的裙摆划过冰冷的地砖踏出喜堂门槛时,阳光刺眼我深吸一口气剧本,从这一刻起,由我陆清瓷,亲自改写。
2撕毁婚书后,我并未回那个令人窒息的侯府凭着对剧本的记忆,我让贴身丫鬟小桃用仅剩的私房钱,在城西赁了一处清净小院侯府很快派人来“请”,被我一句“女儿无颜,愿在此静思己过”挡了回去他们眼下焦头烂额,暂时顾不上我。
我正好需要时间,理清思路,并谋划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同心蛊在原剧本里,三日后,国师玄机会在摄政王萧墨渊的庆功宴上,将同心蛊的子蛊下入其体内母蛊则掌握在国师手中从此,萧墨渊虽权倾朝野,却不过是国师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刀,身不由己,最终在阴谋与利用中走向悲剧。
而我知道,那对尚未被唤醒的同心蛊,此刻就养在国师府地下密室的白玉瓮中我必须拿到母蛊不是为了控制谁,而是为了掌握主动权,更是为了……救他救那个我笔下曾赋予他无双智谋、铁血手腕,却也给了他无尽孤寂与束缚的角色。
夜色如墨我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用炭笔略微修饰眉眼,让自己看起来更普通凭着对剧本场景设定的熟悉,我轻易绕开了国师府外围的守卫,从一处假山后的密道潜入这密道,本是我为剧中一个配角安排的逃生路线,如今却成了我的捷径。
地下密室阴冷潮湿,墙壁上跳动的烛火映照着各种诡异的瓶罐浓重的药草和腥气混杂,令人作呕我屏住呼吸,目光快速搜寻找到了角落石台上,一只剔透的白玉瓮,隐约可见瓮底有东西微微蠕动我小心翼翼靠近,揭开瓮盖一对通体血红、近乎透明的小虫紧紧依偎,仿佛一颗奇异的赤色心形宝石。
这就是能让两个人同生共死、情感互通的同心蛊按照设定,需以施蛊者之血为引,将子蛊送入被控者体内,母蛊则由控蛊者掌握我正欲取出备好的玉盒,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凌厉的掌风!我悚然一惊,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回头,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密室门口,身形高大,气息凛冽如出鞘寒刃。
烛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瞬间让我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萧墨渊他怎么会在这里?剧本里,他此刻应在王府!电光石火间,我已明白剧情因我的介入产生了偏移他也察觉了国师的阴谋,提前来探查!“何人?”他的声音极冷,带着杀意。
我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被他抓住念头急转,我猛地将手伸向玉瓮,作势要毁萧墨渊果然被引动,身形如鬼魅般掠来,抓向我的手腕就是现在!我手腕一翻,指尖银光微闪,一根浸了麻药的细针朝他刺去他反应快得惊人,侧身避开,手掌变抓为拍,击向我的肩头。
我咬牙硬抗,借力扑向玉瓮,在碰到蛊虫的瞬间,按照剧本记载的秘法,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蛊虫之上!“你!”萧墨渊惊怒血雾笼罩下,那对依偎的蛊虫仿佛被惊扰,骤然分开,化作两道红光,一道射向萧墨渊心口,另一道,竟直直朝我飞来!。
我根本来不及躲闪红光没入心口的刹那,一股奇异的灼热感瞬间蔓延四肢百骸与此同时,萧墨渊身体剧震,闷哼一声,扶住了石台密室陷入死寂只有我和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似乎被强行链接上了另一个频率。
陌生而强烈的情绪碎片冲入脑海——冰冷的戒备,被算计的暴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他猛地抬头,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清晰映出我的身影,以及几乎要溢出的震惊与杀意“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我压下心口的翻腾和脑中杂音,强迫自己冷静“如你所见,同心蛊”“不过,情况有点变化”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子蛊和母蛊,好像……一起跑到我们俩身体里了”“现在,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生共死”3萧墨渊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凌迟。
“解药”他伸出手,声音里的寒意让密室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没有解药”我实话实说,忍着那种诡异的、与另一颗心脏共振的不适感,“同心蛊一旦种下,无药可解要么同生,要么共死或者……”“或者什么?”“或者,找到下蛊之人,用他的心头血为引,配合南疆失传的秘法,或许有一线可能分离。
”我顿了顿,“但下蛊的就是国师,你觉得他会帮我们?”萧墨渊沉默,周身气息更加危险他一步步走近,阴影将我笼罩“你是谁?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每一个问题,都带着刀刃般的审视我知道,一个回答不好,下一秒我可能就会身首异处。
即使我们现在被绑在一条船上,他也绝对做得出“宁可玉碎”的事“我是谁不重要”我迎上他的目光,“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盟友国师想控制你,阴差阳错,蛊虫把我们连在了一起某种意义上,我破坏了他的计划”“你觉得本王会信?”
“你信不信,蛊虫都已经种下了”我指了指心口,“我能感觉到你的杀意,很浓你也能感觉到我的……嗯,紧张,但没撒谎”萧墨渊瞳孔微缩显然,他也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情感互通愤怒,怀疑,还有一丝被这荒诞局面搅乱的烦躁,清晰地从他那边传递过来。
“说出你的条件”他冷冷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第一,保护我的安全我坏了国师的好事,他很快就会查到今晚有人来过,我身份经不起查”“第二,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跟在你身边方便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跟着本王?”萧墨渊像是听到了笑话,“你凭什么?”“凭我知道国师更多的秘密,凭我了解同心蛊的特性,凭我现在是你最特殊的‘弱点’”我微微扬起下巴,“杀了我,你也会重伤,甚至可能死留着我,我们还能互相利用。
摄政王殿下,这笔账,不难算”他盯着我,许久那股冰冷的杀意,终于缓缓收敛,变成一种更深的、莫测的审视“名字”“陆清瓷”他眉梢几不可查地一动:“永宁侯府那个……刚撕了婚书的嫡女?”消息传得真快“是我”“有意思。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先是当众撕毁婚书,羞辱夫家与母族,深夜又潜入国师府盗蛊陆清瓷,你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过奖为了活命,总得做点什么”我看了眼天色,“此地不宜久留,国师随时会来。
殿下,是做一时之敌,还是做暂时之友?”他最终冷哼一声,算是默许“跟上若敢有异动,本王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离开国师府的过程有惊无险萧墨渊对这里地形的熟悉远超我的预料,甚至知道几条连剧本里都没写的密道。
回到摄政王府,他直接将我带进书房密室“从今天起,你是本王的谋士”他扔给我一套男子的服饰,语气不容置疑,“在找到解蛊之法前,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出王府半步,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我看着那套明显过于宽大的衣服,没反驳。
这已经比预想的好太多“我需要知道国师所有的动向,以及他与朝中哪些人来往密切”我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萧墨渊背对着我,声音冷淡:“你只需待在王府,别给本王添乱”“殿下,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比你独自对付那只老狐狸强。
”我束好头发,走到他面前,“况且,同心蛊并非只有弊端情感互通在某些时候,或许是极好的掩护和联络手段”他转身,目光落在我易容后平凡无奇的脸上,又仿佛透过皮相,审视着我的灵魂“你似乎,很了解同心蛊?”心里咯噔一下。
“家中有些杂书,偶然读过”我含糊道“是吗”他不置可否,却没再追问“契约”他忽然开口“什么?”“本王可以允你所说但需定下契约”他走到书案前,提笔疾书,“第一,不得以任何形式刺探、泄露本王机密第二,一切行动,需经本王许可。
第三,解蛊之后,你需立刻离开,不得再出现于京城”“作为交换,本王在此期间,保你性命无虞,侯府亦不能动你分毫”很公平,甚至比我预想的要优厚“成交”我在他写好的契约上按下指印他也按下自己的印鉴就在我们指尖离开纸面的瞬间,心口那股奇异的连接感忽然强烈地波动了一下。
一丝极淡的、近乎错觉的共鸣,沿着那无形的线传来我抬眼,恰好撞上他同样带着些许诧异的深眸烛火噼啪一声契约已成这诡异又危险的同盟,正式缔结4摄政王府的日子,表面平静无波我扮作一个名叫“清尘”的年轻谋士,跟在萧墨渊身边。
他并未限制我在王府内走动,却也从未让我参与任何核心事务大多数时候,我像个透明人,待在他书房的外间,看他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接见形形色色的人他确实很忙,眉头总是微蹙,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偶尔,我能通过同心蛊,感受到他极快掠过的情绪——对某个老臣迂腐奏章的厌烦,对边关军情的凝重,或是夜深人静时,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疲惫。
那些情绪很淡,转瞬即逝,却让我对这个剧本里曾经只是“冷酷权臣”符号的男人,有了些许真实的感知他并非机器七日后,永宁侯府终于按捺不住,递了帖子,要接“病体未愈”的嫡女回府来的是继母王氏身边的得力嬷嬷,态度看似恭敬,话里话外却透着“侯爷震怒,小姐莫要再使性子”的胁迫。
萧墨渊正在练剑,听完管家禀报,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头也未回“告诉她,陆姑娘是本王府上贵客,病体需静养,暂不见客”管家应声退下我坐在廊下,看着庭院中那道凌厉的身影“多谢”等他收剑走来,我递上汗巾他接过,随意擦了擦额角,瞥我一眼:“不必。
你死了,麻烦的是本王”嘴硬但我分明感觉到,他方才那瞬间,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解围”的顺畅感“一直躲着不是办法”我直言,“侯府那边,迟早要解决”“你想如何解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让他们以后不敢再轻易拿捏我。
”我看着他,“需要殿下陪我演场戏”他挑眉,等我下文“明日,请殿下陪我回一趟侯府不用多做,只需在我身边,摆出摄政王的架子即可”萧墨渊沉默片刻“可以”他答应得干脆,反倒让我有些意外“不怕我借你的势,狐假虎威,惹出麻烦?”。
“你惹的麻烦还少吗?”他反问,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嘲弄,“况且,本王也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次日,摄政王府的马车停在永宁侯府门口当我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神色冷峻的萧墨渊时,整个侯府的门房都吓傻了永宁侯和王氏匆匆迎出,脸色精彩纷呈。
“参见摄政王殿下!”永宁侯连忙行礼,额头冒汗,“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萧墨渊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光甚至没落在他们身上,那种无形的威压,已让侯府众人噤若寒蝉“父亲,母亲”我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女儿回来了。
”王氏强挤笑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瓷儿,你与殿下这是……”“陆姑娘于本王有恩,暂居王府”萧墨渊终于开口,言简意赅,却如石破天惊有恩?什么恩能让摄政王亲自送回府,还说出“暂居王府”这种引人无限遐想的话?。
永宁侯看我的眼神瞬间变了,惊疑、打量,还有一丝迅速升起的、对“奇货可居”的估量我没理会他们心思各异的眼神,径直向内走去“女儿今日回来,一是向父亲母亲请安,二是,清点我母亲当年的嫁妆”王氏脸色大变:“瓷儿,你这话何意?姐姐的嫁妆,自然都好好收在库房……”。
“是吗?”我停下脚步,看向她,“那为何我前日让丫鬟去取母亲那套东珠头面,管事却说,早已被妹妹‘借’去戴了,至今未还?类似的‘借’,好像不止这一桩吧?”陆清瑶也在场,闻言立刻红了眼圈:“姐姐误会了,我只是瞧着好看,借来赏玩几日,早已还回去了,定是下人弄错了……”
“是不是弄错,一查便知”我转向永宁侯,“父亲,母亲嫁妆单子,女儿这里也有一份副本不如现在就当着殿下的面,开库清点,也好还妹妹一个清白,免得让人以为,我们侯府嫡女的嫁妆,都能被庶妹随意取用呢”我把萧墨渊抬了出来。
永宁侯脸色铁青,狠狠瞪了王氏一眼当着摄政王的面,他丢不起这个人“查!立刻开库清点!”清点的结果,自然是一塌糊涂母亲当年价值不菲的嫁妆,少了近三成,其中大半,都“暂存”在王氏和陆清瑶的私库里证据确凿,满屋寂静。
陆清瑶哭得梨花带雨,王氏还想狡辩,被永宁侯一声怒喝打断:“蠢妇!还不把东西都给我吐出来!”他转向我,努力缓和语气:“瓷儿,是为父治家不严,让你受委屈了缺失的,为父一定让她们补齐,双倍……不,三倍补给你!”。
“多谢父亲”我微微福身,“只是女儿觉得,总这样‘借’来‘借’去,终非长久之计不如,将母亲嫁妆中剩下的田庄、铺面,单独划出,由女儿自行打理一来,免去母亲和妹妹管理的辛劳;二来,女儿也能学些理家之道,父亲以为如何?”。
这是要彻底拿走经济自主权永宁侯脸色变幻,显然不愿一直沉默的萧墨渊,此时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淡淡道:“陆姑娘想法甚好女子理家,亦是本分”轻描淡写一句话,让永宁侯所有推拒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殿下说的是……就依瓷儿所言。
”离开侯府时,我拿到了新的地契、房契,以及王氏“心甘情愿”补上的厚厚一沓银票马车里,我和萧墨渊相对无言“狐假虎威的感觉如何?”他忽然开口“不错”我诚实回答,“多谢殿下这台‘老虎’”他闭目养神,不再理我但我能感觉到,他并无不悦,反而有一丝……类似于“事情办得还算利落”的平淡赞许?
很微弱,但确实存在马车辘辘前行我心口那蛊虫带来的连接,似乎又稳固了一分这感觉,有点奇怪好像除了生死与共,我们之间,还多了点别的、难以界定又确实存在的东西5同心蛊的存在,让很多事变得微妙比如,我偶尔能“听”到萧墨渊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通常简短而锋利,关于朝政,关于对手。
更多时候,是模糊的情绪底色,像背景音,沉郁,警惕,偶尔掠过一丝厌倦他大概也能感知到我所以当我在书房外间,第无数次试图用毛笔写出能看的字,却弄得满手墨渍时,里间传来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静心”我讪讪放下笔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感,清晰地从隔壁传来。
除了这点不便,同心蛊在最初几天,并未带来更多困扰直到那个雨夜闷雷滚过天际,骤雨急落我正在偏殿就寝,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冰锥狠狠扎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冰冷,剧痛,还有一股暴戾的、想要毁灭一切的黑暗情绪,海啸般冲击着我的意识。
是萧墨渊!他出事了!我强忍剧痛,踉跄着冲出门,凭着蛊虫传来的微弱感应,朝王府西北角疾奔那是萧墨渊寝殿的方向雨幕如瀑,浇得我浑身湿透寝殿外侍卫林立,看到我,立刻横刀阻拦:“清尘先生,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让开!”我脸色苍白,捂着心口,“他情况不对!”侍卫面露难色,但寸步不让寝殿内,传来一声压抑的、仿佛野兽般的低吼,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巨响心口的绞痛更甚,几乎让我窒息那股黑暗情绪几乎要将我吞没,绝望,疯狂,还有深不见底的痛苦。
不能再等了!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撞开了寝殿的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烛火昏暗,萧墨渊半跪在床榻边,一只手死死抠着床沿,手背青筋暴起,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刃尖抵着他自己的左臂,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染红衣袍。
他双目赤红,气息混乱暴虐,完全不似平日那个冷峻自持的摄政王更像是……走火入魔,或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控制了心神“萧墨渊!”我大喊他的名字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锁定我,里面是全然陌生的杀意和混乱“出……去!”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
“你看看我是谁!”我一步步靠近,心脏因为同心蛊的牵连,痛得抽紧,却也让我异常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灵魂深处的挣扎和痛苦“是……蛊毒反噬?”我瞬间联想到剧本里提过的,同心蛊若在宿主情绪剧烈波动或受创时,可能引发的不稳定。
他似乎用尽力气想控制自己,但握着匕首的手,却在缓缓抬起,指向我危险!我脑中警铃大作,身体却比思维更快,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扑上前,死死握住他持刀的手腕!“萧墨渊!醒醒!”肌肤相触的刹那,一股更强烈的冲击顺着连接传来。
我“看”到了破碎的画面——尸山血海,冲天火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倒在血泊里,年幼的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是……他深埋心底的、从未示人的创伤?剧烈的共感让我眼前发黑,喉头涌上腥甜但我也感觉到,在我握住他手腕,将我的意识连同那股焦急、担忧的情绪强行传递过去时,他眼中赤红的疯狂,似乎凝滞了一瞬。
“是我……陆清瓷……”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忍着剧痛和翻腾的情绪,“我们中了同心蛊……记得吗?你死了,我也活不了……所以,看着我,控制住它!”“控制……”他喃喃重复,赤红的眼眸里,挣扎之色更浓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另一只手却猛地将我推开!“走……快走!”他背过身,肩膀剧烈起伏,声音嘶哑破碎,“下一次……我可能真的会杀了你……”我跌坐在地,看着他颤抖却挺直的背影,心口的疼痛和他竭力压制的痛苦交织在一起。
雨声敲打着窗棂寝殿内,只剩下压抑的喘息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平静下来,周身的暴戾气息如潮水般退去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唇色异常苍白,眼底残留着血丝和深深的疲惫“谁准你进来的”他声音沙哑,恢复了平日的冰冷,但少了那份拒人千里的锋利。
“同心蛊让我感觉到你快死了,或者快疯了”我撑起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雨水,“基于同盟契约,我觉得我有必要确认一下合作伙伴的存活状态”他沉默地看着我,目光复杂“看到了?本王无事”他走到水盆边,清洗手臂上的伤口,动作随意得像那不是自己的皮肉,“你可以走了。
”我没动“刚才你看到的,是什么?”我问他洗手的动作顿住“与你无关”“有关”我坚持,“同心蛊把我们的命连在一起刚才那种情况,如果再来一次,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再次唤醒你,或者在你失控杀了我之前逃掉我需要知道诱因,才能想办法避免,或者……帮你。
”“帮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转过身,湿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下颌滑落,“陆清瓷,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就算是互相利用,我也希望我的利用对象活得长一点,稳定一点”我迎着他的目光,“刚才那些画面……是你小时候的事?”。
他眼神骤然变冷,寝殿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你想死吗?”赤裸的杀意,这次没有借助同心蛊,我也能清晰感觉到“不想”我坦白,“但我觉得,比起杀我灭口,你更需要一个不会因为你的旧伤发作就莫名其妙跟着一起痛、一起疯,甚至可能一起死的人,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你能解决?”他语气讥诮“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指了指心口,“至少现在,我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感觉’到你什么时候会出事的人预警机制,懂吗?”他再次沉默,只是用那种深不见底的目光打量我良久,他走到柜子边,扔给我一件干燥的外袍。
“换上然后,滚出去”语气依旧很糟但那股尖锐的杀意,消散了我接过外袍,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冷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下次如果再有感觉,提前告诉我”我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他,“别硬撑我们现在,勉强算是……病友?”。
他背对着我,没有回应但我走出寝殿,关上门的那一刻,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无奈的情绪波动,顺着连接,轻轻拂过我的心口很轻,很快,快得像错觉雨还在下我裹紧带着他气息的外袍,慢慢走回自己的偏殿心口的连接,在经历了刚才的剧烈动荡后,似乎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更平稳、更……难以言喻的羁绊。
6雨夜之事后,我与萧墨渊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他不再完全将我隔绝在事务之外,偶尔会让我看一些不太紧要的文书,听听我的看法我的“现代”视角,有时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思路他依旧沉默寡言,但那份冰冷的戒备,似乎褪去了一层坚硬的壳。
我能“听”到的,不再只是冰冷的杀意和算计,偶尔会有些别的——比如对某个老臣倚老卖老的淡淡不耐,或是处理完冗杂政务后,一丝几不可查的松懈同心蛊带来的连接,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将我们缠绕我逐渐习惯在心底保留一片“静默区”,避免杂念被他感知。
他大概也在做同样的事直到中秋宫宴这种皇家盛宴,本是女眷展示才艺、各家相看联姻的场合我这个“声名狼藉”又“暂居王府”的侯府嫡女,本不在受邀之列但萧墨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我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摄政王府随行人员的名单上。
陆清瑶也在,她已低调地嫁与周怀安为妾,此刻正依偎在周怀安身边,看向我的目光,淬着怨毒宴至中途,丝竹悠扬高位上的皇帝似乎兴致颇高,目光扫过席间,忽然开口:“朕听闻,永宁侯嫡女陆清瓷,近日住在摄政王府?”来了。
我垂眸,起身行礼:“回陛下,臣女前日遇险,幸得摄政王殿下搭救,暂居王府养伤”“哦?”皇帝捋着胡须,看向萧墨渊,“王弟倒是热心”萧墨渊神色平淡:“举手之劳”“既如此,”皇帝话锋一转,笑容和煦,“今日佳节,陆姑娘不妨也展露一二才艺,以助酒兴?朕记得,永宁侯夫人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才女。
”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谁都知道我“陆清瓷”草包懦弱,琴棋书画样样稀松陆清瑶眼底闪过一丝快意王氏更是捏紧了帕子,生怕我丢侯府的脸无数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幸灾乐祸,有好奇,也有漠然我下意识看向萧墨渊他端起酒杯,并未看我,但一丝极淡的、类似“看你如何应对”的情绪,飘了过来。
我定了定神,出列,福身:“臣女技艺粗浅,恐污圣目但陛下有命,不敢不从只是臣女所学,并非寻常歌舞,恐需些特别准备”皇帝似乎来了兴趣:“哦?有何特别?”“请陛下容臣女准备片刻,并请借乐坊琴笙一用”得到准许后,我快速低声对身后侍立的王府侍女吩咐了几句。
侍女面露诧异,但很快领命而去不多时,乐师就位,我则褪去外罩的宽大宫装,露出里面一身我早已暗中改制的、便于行动的月白束腰裙没有水袖,没有飘带,简洁利落众人议论纷纷我走到殿中,对乐师点了点头琴声起,并非柔婉的宫调,而是带着一丝清越与空灵,是我凭记忆哼出的、现代某支古典舞曲的旋律,由乐师现场演绎。
我随之起舞没有繁复的旋转和柔媚的眼波,动作大开大合,时而如鹤唳九天,时而如流风回雪裙摆随着动作飞扬,划出利落的弧线我将现代舞的呼吸控制与古典舞的韵味结合,融入武学的些许力道这是我作为制片人,在无数舞蹈节目中学到并改良的。
专注,舒展,带着一种这个时代女子舞蹈中罕见的、飒然的力量感席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目光从审视变为惊讶,再变为专注一舞将尽,我以一个轻盈却稳定的后仰下腰动作定格,目光恰好掠过主位皇帝微微颔首萧墨渊……他正看着我,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但我心口那蛊虫连接,却传来一丝极轻微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
我正要收势异变陡生!一直安静坐在国师下首的一个舞姬,忽然暴起,袖中寒光一闪,竟是直扑皇帝而去!“有刺客!护驾!”惊呼与尖叫炸开侍卫反应迅速,立刻拦截但那舞姬身手诡异,竟在侍卫合围前,甩出数枚暗器,分袭皇帝、萧墨渊,以及——我!。
电光石火间,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遵循本能向侧方急闪一道身影却比我更快玄色衣袍掠过,带着清冷的松木气息“锵!”金属交击的刺耳声响萧墨渊不知何时已离席,挡在我身前,剑已出鞘,格飞了射向我的那枚淬毒暗器另一枚射向皇帝的,被侍卫统领击落。
而射向他自己的那枚,他竟不闪不避,只微微侧身,让开了要害“嗤——”暗器擦过他的手臂,带起一溜血花几乎是同时,一股尖锐的刺痛从我手臂相同的位置传来!同心蛊!“殿下!”我低呼,下意识抓住他未受伤的手臂他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声音压得极低,只我二人能听见:“别动,别出声。
”刺客很快被制服,竟然是死士,当场服毒自尽宴席乱作一团,皇帝受惊,被簇拥着退下太医匆忙赶来为萧墨渊处理伤口伤口不深,但暗器有毒太医仔细查验后,松了口气:“幸好只是麻痹之毒,殿下内力深厚,及时逼出大半,余毒清除了便无大碍。
”清理,上药,包扎整个过程,萧墨渊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只有我,能通过那该死的同心蛊,清晰感觉到毒素被逼出时内力冲刷经脉的滞涩痛感,以及伤口被药物刺激的锐痛我站在他身侧,指尖掐进掌心,才能保持面色如常。
太医退下后,殿内只剩下我们,和几个心腹侍卫“今日之舞,很好”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我刚才的舞蹈“刺客……”我看向他手臂上渗血的绷带,心口那对应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冲我来的”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国师的手笔。
见你我‘关系匪浅’,便想一石二鸟”所以,他才故意替我挡下那一击?既是做给国师看,加深“陆清瓷是摄政王软肋”的印象,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下次……”我喉咙有些发干,“不必如此我能躲开”他抬眼看我,眸色在灯光下有些深。
“你是本王的谋士”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是唯一的”心口那蛊虫连接,又传来一下轻轻的跳动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疼吗?”我问,指了指他的手臂,也指了指自己心口对应的位置他沉默了片刻“无妨”但我知道,疼的而且,通过这连接,我发现,除了疼痛,似乎还有些别的、更模糊的东西,在悄然滋长。
像藤蔓,无声无息,缠绕上来7宫宴刺杀事件后,朝堂表面平静,暗流却愈发汹涌皇帝下旨彻查,线索却断在那名死士身上,最终以“前朝余孽”草草结案我与萧墨渊心知肚明,是国师的手笔他在试探,也在逼迫“江南盐税账目不清,私盐猖獗,背后恐有朝中大员与地方豪绅勾结。
”书房内,萧墨渊将一份密报推到我面前,“陛下命我暗中巡查三日后启程”我迅速浏览:“你想借巡查盐税,查国师?”“他在江南经营多年,盐税是条大鱼,也是他的钱袋子”萧墨渊指尖敲了敲桌面,“而且,南疆的蛊师,最近在江南一带也有活动痕迹。
”“你想找解蛊之法?”“一举两得”他看向我,“你随行”“我?”“你是本王的‘谋士’,随行有何不可?”他语气平淡,“况且,你对蛊术似乎颇有‘见解’,或许用得到”我无法反驳三日后,我们轻车简从,离京南下我扮作随行文书,化名“清尘公子”。
萧墨渊则易容成一名富商一路倒也平静,只是越往南,湿气越重,让我这个北方长大的灵魂有些不适更要命的是,我晕船从转入运河,登上官船那日起,我就开始天旋地转,吐得昏天黑地“没想到,陆姑娘也有如此……柔弱的时候。
”萧墨渊站在舱房门口,看着瘫在榻上、脸色发青的我,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陈述我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殿下……您就别……说风凉话了……”他沉默了一下,转身离开就在我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不来烦我时,他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喝了”气味刺鼻我嫌恶地别开脸:“不喝……肯定苦死了……”“喝了,能好受点”他把碗又往前递了递我勉强撑起身,接过碗,屏住呼吸灌了下去苦,真苦苦得我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掌心躺着一颗蜜饯。
我愣住,抬眼看他他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将蜜饯又往前送了送我接过,塞进嘴里,甜味化开,冲淡了苦涩“谢谢”我含糊道他没应声,只是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竟是要留下的意思“殿下……不用处理公务?”我虚弱地问。
“此处安静”他头也不抬是怕我一个人在舱房出意外,没人知道吧?我没再说话,晕船的恶心感在药力作用下减轻了些,但船舱的摇晃依旧让人难受我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不知过了多久,船身猛地一晃,我差点滚下榻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肩膀。
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我睁开眼,对上萧墨渊近在咫尺的脸他不知何时放下了书,正看着我船舱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暗,将他冷硬的轮廓勾勒得柔和了些许窗外是哗哗的雨声,敲打着船板“还难受?”他问,声音在雨声里显得低沉。
“好点了”我如实说,想坐直些,却被他按住“别动”他就着扶我的姿势,另一只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微凉的指尖触感,让我微微一颤“有点热”他收回手,“晕船也会发热?”“可能有点着凉”我小声说他没说话,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我,又将滑落的薄被往上拉了拉。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生硬,但做得一丝不苟我小口喝着水,心里那点因晕船而起的烦躁和委屈,奇异地平复下来“殿下以前……也常出远门吗?”我找话题,想驱散舱内略显暧昧的安静“嗯”他重新坐下,“年少时,随军去过北疆,也下过江南。
”“北疆很冷吧?”“嗯,雪很大,风像刀子”他顿了顿,“江南……雨多,像今晚”很平淡的叙述但通过同心蛊,我似乎能感觉到,他说起北疆时,那平静语气下深埋的、铁与血的肃杀;而说到江南,则有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怅惘。
“殿下喜欢江南吗?”我问他沉默了片刻,看向窗外漆黑的江面和连绵雨幕“从前不喜欢湿漉漉的,黏腻”“现在呢?”“现在……”他收回目光,落在我脸上,眸色很深,“或许,没那么讨厌”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或者,都有雨声淅沥,船舱内一片宁静,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和着规律的摇晃“萧墨渊”我忽然叫他的名字,不是殿下,是名字他抬眼,似乎有些意外“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能找到解蛊的方法,”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微弱的灯火,也映着我的影子,“解了蛊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他看着我,很久没说话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做该做的事”他最终说道,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沉重的东西,“肃清朝堂,镇守边疆,让这天下,少些腌臜事,少些……枉死人”“然后呢?”“然后?”他似乎被我问住了,微微蹙眉,“没有然后。
这便是本王该做之事”“就没有一点……为你自己打算的吗?”我问,“比如,娶个王妃,生几个孩子,过点寻常日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越界了果然,他眸色沉了沉,周身气息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疏离和冷寂“本王不需要。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有些懊恼,暗骂自己多嘴就在这时,船身又是一个剧烈颠簸我没坐稳,惊呼一声,整个人朝他那边倒去他下意识伸手,稳稳接住了我我跌进他怀里,脸颊撞上他坚硬的胸膛,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冷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味。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他的手臂环在我腰间,隔着衣料,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胸膛下,那一下比一下更清晰有力的心跳砰砰砰透过紧密的拥抱,透过衣衫,透过那奇妙的蛊虫连接,一下下,敲打在我的心口我自己的心跳也乱得不成样子。
脸腾地烧了起来我想推开他,手脚却有些发软他也没动,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低头看着我舱内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感觉到他呼吸拂过我额发的温热,和他胸腔的震动“陆清瓷”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嗯?”我几乎不敢抬头。
“如果……”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字句,又仿佛在对抗着什么,“如果这蛊,解不了呢?”我愣住了解不了?“同生共死,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他极轻地说了一句,快得像错觉下一秒,他松开了手,将我扶正,自己也迅速坐直,拉开了距离。
仿佛刚才的靠近和那句话,都只是我的幻觉“休息吧”他站起身,恢复了平日的冷峻模样,“明日还要赶路”说完,不等我反应,便转身大步离开了舱房,背影甚至有些匆忙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榻上,捂着依旧狂跳不止的心口,看着那碗早已凉透的药,和那颗已经吃完蜜饯后留下的核。
窗外,夜雨未歇而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场江南夜雨里,破土而出,再也无法忽视8那夜之后,我与萧墨渊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僵持他待我依旧,布置任务,听取意见,公事公办但那种刻意的、几乎算得上疏远的礼貌,比之前的冰冷审视更让我难受。
我能感觉到,他在回避回避那夜仓促的靠近,回避那句几不可闻的低语,回避同心蛊连接那端,日益清晰、无法自欺的悸动我也在回避我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吊桥效应,是危难时刻的相互依存,是这该死的蛊虫带来的错觉我们只是盟友,只是被迫绑定的病友。
等解了蛊,桥归桥,路归路我一遍遍温习着原剧本的结局——那个被我设定为孤寂终老、在权力之巅孑然一身的摄政王那才应该是他的结局我不能,也不该成为那个变数然而,同心蛊不理会这些自欺欺人它忠实地反映着一切他批阅公文时,偶尔停顿,那端传来的,不再是纯粹的思虑,而是一丝几不可查的烦乱,像被什么打扰了心绪。
我对着窗外雨景发呆时,这端溢出的,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与……一丝涩然他总能精准地在我需要某份卷宗时,恰好“想起”并递过来我也能在他蹙眉时,适时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茶无需言语,甚至无需眼神交汇那连接像一条无形的丝,将我们缠绕得越来越紧。
直到抵达江南重镇临安城的第三天我们下榻在一处不起眼的别院萧墨渊白日外出暗访,我留在院中整理各地送来的密报线索傍晚时分,心口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比上次雨夜更剧烈,更凶猛!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心脏里穿刺、搅拌,紧接着是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呃……”我闷哼一声,从椅子上滑落,蜷缩在地,冷汗瞬间湿透衣衫是萧墨渊!他出事了!而且这次的感觉,不是情绪失控,更像是……毒发!剧痛和寒意潮水般涌来,中间还夹杂着强烈的晕眩和无力感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指甲抠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不能慌……他在哪里?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感知连接那端模糊的方位城外……西郊……有血腥气……还有……一种阴冷黏腻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像是……蛊毒!他中了埋伏?还是蛊毒反噬?我挣扎着爬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不行,必须找到他!
同心蛊,一损俱损他若撑不住,我也活不了这个理由,足以说服我自己,忽略心底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恐慌我抓起桌上的匕首和几瓶常备的解毒、护心药剂,冲出房间,对院中守卫急道:“备马!快!去西郊!殿下有危险!”守卫见我脸色惨白如纸,不敢耽搁,立刻牵来最快的马。
我翻身上马,朝着感应到的方向疾驰而去夜色渐浓,西郊山林寂静得可怕,只有马蹄声和风声呼啸心口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伴随着阵阵恶心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在流逝,像指间沙,抓不住,留不下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了我。
“萧墨渊……撑住……”我咬着牙,喃喃低语,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终于,在一片隐蔽的山坳处,我看到了他他靠在一块巨石边,玄色衣袍被鲜血浸透,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地上倒着七八个黑衣人,已无生息他手中长剑拄地,勉强支撑着身体,脸色是骇人的青灰色,嘴唇乌紫,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听到马蹄声,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眸里充斥着杀意和混乱,但在看到我的瞬间,那杀意凝滞了,随即转为更深的震怒和……一丝慌乱“谁让你来的!走!”他低吼,声音嘶哑破碎我滚鞍下马,踉跄着扑到他身边,无视他骇人的脸色,迅速检查。
肩头一处刀伤,深可见骨,血流不止,但不是致命伤真正的威胁,是他心脉处凝聚的那团阴寒毒气——蛊毒被引动了,混合了某种剧毒,正在疯狂侵蚀他的生机“你中了‘蚀心散’,还强行运功,引动了蛊毒!”我声音发颤,快速掏出解毒药丸,不由分说塞进他嘴里,“吞下去!”。
他别开脸,不肯配合,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走……离开这里……他们会来……”“吞下去!”我几乎是用吼的,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咽下药丸,又将护心药剂灌进他嘴里他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但眼神依旧凶狠:“陆清瓷……你……找死……”。
“对,我找死!”我红了眼眶,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的裙摆,用力扎住他肩头流血的伤口,“所以你最好给我活着!你死了,我立刻跟着完蛋!这买卖亏大了!”或许是药力起了作用,或许是我这番话起了作用,他眼中的赤红稍稍褪去一些,但身体的颤抖和心脉处传来的、越来越微弱的搏动,告诉我情况依旧危急。
解毒药只能暂时压制“蚀心散”,对那被引动的、与蛊毒混合的阴寒毒气,效果有限再这样下去,他撑不过一个时辰怎么办……怎么办……我脑中飞速运转,回忆着所有关于同心蛊和南疆毒术的记载同心蛊,同心同命,气血相连……。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猛地闯入脑海“萧墨渊,”我捧住他冰冷的脸,强迫他涣散的目光聚焦在我脸上,“你听着,我现在要试着用我的血,引渡你体内的蛊毒和部分寒毒过来”他瞳孔骤缩:“不……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打断他,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决绝,“同心蛊能让我们气血相通,我的血或许能作为媒介,分担一部分!你撑不到找大夫了!”。
“你会死……”他艰难地吐出字句,试图推开我“你不也快死了吗!”我吼道,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掉下来,砸在他脸上,“萧墨渊!你给我听好!如果今天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那必须是你!”他猛地一震,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剧烈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还有更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你的命,比我的值钱”我胡乱抹了把眼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活着,才能肃清朝堂,镇守边疆,做你该做的事……我活着,最多也就是换个地方苟且偷生罢了”“所以,别废话了!”我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涌出。
然后,我俯身,将流血的手腕,紧紧贴在他心口那团阴寒毒气凝聚的位置另一只手,与他冰冷的手十指相扣“以我之血,引尔之厄……同心同命,生死与共……”我低声念诵着从剧本夹缝里看来的、不知真假的古老咒文,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条连接上,试图引导。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血在流淌,他的,我的,混在一起绝望开始蔓延就在我以为一切徒劳时,手腕伤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不是割伤的痛,而是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顺着血液,从萧墨渊的心口,疯狂地钻入我的体内!。
是蛊毒和寒毒!成功了!但也……“呃啊——”难以形容的阴冷、剧痛、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我眼前一黑,几乎立刻晕厥过去“陆清瓷!”萧墨渊嘶哑的惊呼在耳边响起,带着我从没听过的慌乱我想说“我没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冰冷的感觉从手腕迅速蔓延到心脏,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冻结、撕裂视线模糊中,我看到萧墨渊反手死死握住了我与他交扣的手,另一只手臂用力,将我颤抖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他的怀抱,冰冷,却是我此刻唯一能感觉到的、真实的存在。
“坚持住……陆清瓷……我不准你死……”他颤抖的声音,贴在我耳边,一遍遍重复,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我能感觉到,毒气正在我们之间流转、分摊他的痛苦在减轻,生机在缓慢恢复而我的意识,却在不断下沉,坠入无边的寒冷和黑暗。
原来,这就是同生共死不是一句誓言是切肤的痛,是浸骨的寒,是明知可能坠落,却依旧伸出的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仿佛听到他贴在我耳畔,用尽最后力气,嘶哑而清晰地说“若你死了……”“黄泉碧落,本王陪你”9黑暗,寒冷,无休止的下坠。
意识像沉在冰冷的海底,偶尔被一些碎片托起滚烫的药汁渡入口中低沉沙哑的、一遍遍唤我名字的声音紧握的、几乎要捏碎我骨头的手还有,透过那微弱的连接,传来的、铺天盖地的恐惧与……绝望那不是萧墨渊该有的情绪他应该是冷静的,强大的,无坚不摧的。
可那恐惧如此真实,真实到让我在黑暗中,也忍不住想蜷缩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暖意,从心口那连接处,微弱地传来像黑暗中点燃的第一颗火星我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渐渐清晰是陌生的床帐,素雅简洁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
手腕被包扎得很好,心口那噬骨的寒意已经褪去,只剩下沉重的虚弱和隐隐的钝痛我试着动了动手指“醒了?”沙哑至极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我缓缓转头萧墨渊坐在床边的椅子里,身上还穿着那件染血的玄色衣袍,只是外袍已经褪下,只着中衣。
他脸色依旧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疲惫,唯有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却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我“你……”一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扶起我,将杯子递到我唇边。
动作有些僵硬,但异常仔细温水滋润了喉咙,我缓过一口气“我睡了多久?”“三天”他放下杯子,声音依旧沙哑三天……“你呢?毒……怎么样了?”我看向他,他看起来也很不好“大部分清除了”他言简意赅,目光落在我包扎的手腕上,眸色深了深,“余毒需要时间。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靠回枕上,这才感觉到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是你……帮我引毒?”他问,声音很轻“嗯”我点头,“死马当活马医,看来……运气不错”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要恢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说些“多此一举”“不自量力”之类的话。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我说过,我们只是互相利用”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深沉莫测,只剩下一种近乎直白的困惑,和深藏其下的、惊涛骇浪过后残留的余悸为什么?我也问过自己是因为同心蛊吗?是因为怕他死了自己也活不成吗?
是,但好像,又不全是“不知道”我诚实地说,对他笑了笑,虽然可能比哭还难看,“可能就是……昏了头吧看你快死了,脑子一热,就……”“陆清瓷”他打断我,忽然俯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我困在他和床榻之间。
距离骤然拉近,我能看清他眼底每一根血丝,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味和尚未散尽的、极淡的血腥气他的气息,带着疲惫,却有一种不容错辨的侵略性“你听着,”他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重量,“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
”我愣住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这么做”他盯着我的眼睛,不允许我有丝毫闪躲,“不准再用自己的命,去换任何东西,包括我的”“可是……”“没有可是”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这是命令”我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你凭什么命令我”,想说“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可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却在此刻清晰映出我苍白面容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心口那连接,在此时无比清晰地传来他的情绪不是命令,不是霸道的宣告是后怕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是某种沉重到让他无法承受、却又不得不紧紧抓住的……执念。
“萧墨渊,”我轻声问,“你是在害怕吗?”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撑在我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是”良久,他哑声承认,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脸上,“我怕了”简单的三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一直紧闭的阀门。
“在山上,看着你倒下去,身体一点点变冷的时候……”他声音更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他没说下去但我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从指缝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恐惧,透过连接,我曾真切地感受过“所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力气,才说出下面的话,“陆清瓷,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
”“长命百岁地活着”他说完,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样子,只是耳根处,似乎有一抹极淡的红,一闪而逝“我去叫大夫”他转身,背影有些仓促“萧墨渊”我叫住他他脚步顿住,没回头“你也一样”我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好好活着。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找解蛊的方法”“在那之前,谁都不准先死”他背影僵了一下,然后,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房门关上我靠在床头,看着手腕上洁白的绷带,又摸了摸心口那里,蛊虫带来的连接,依旧清晰但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再是单纯的痛苦传递,或模糊的情绪感知那里,好像多了一点……沉甸甸的、温热的东西像一颗被小心埋下的种子,在经历了生死洗礼的土壤里,悄然生了根窗外,天色将明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10江南之行,因这场刺杀与毒发,被迫中止。
萧墨渊的伤势需要静养,而我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元气大伤,更需要调息我们秘密返回临安城内的别院,深居简出表面上,摄政王遇刺重伤,在行馆闭门不出,由心腹太医诊治,谢绝一切探视暗地里,调查并未停止,只是转为更隐秘的方式进行。
萧墨渊手下能人众多,很快锁定了刺客的来历——与江南盐运使和漕帮有关,而背后,果然晃动着国师玄机的影子“盐税亏空的三成,最终流入了国师在江南秘密培植的私军和南疆的蛊师据点”萧墨渊将一份密报递给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惯有的锐利,“他等不及了。
”“陛下春秋正盛,太子虽年幼,但地位稳固他控制你,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有更大图谋?”我沉吟“他想要的不只是权柄”萧墨渊指尖敲了敲桌面,上面摆着一份陈年卷宗,“二十年前,南疆曾有一支王族分支叛乱,被剿灭。
据说有漏网之鱼,逃入中原,隐姓埋名”我心头一跳:“国师是……”“十有八九”他合上卷宗,眸光冰冷,“他寻同心蛊控制我,一是看中我的兵权和在朝中的影响力,二来,恐怕也是想报当年灭族之仇皇帝,我,都是他的目标。
”“所以,这已不只是朝堂党争,而是涉及国本”我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必须在他下次发难前,拿到确凿证据,一举铲除”萧墨渊看向我,目光复杂,“但国师为人谨慎,老巢守卫森严,且有蛊术邪法硬闯,伤亡太大”“或许,不必硬闯。
”我忽然想到什么,“我们可以让他自己把证据送出来”“嗯?”“示敌以弱,引蛇出洞”我缓缓道,“他这次刺杀,虽未成功,但你也‘重伤’他必然急于确认结果,甚至,会想趁你病,要你命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萧墨渊目光微凝:“具体。
”“放出你毒发危在旦夕、甚至可能引发蛊虫反噬的消息以国师多疑的性格,他一定会亲自,或派最信任的人前来查探,甚至……补刀而这里,”我指了指脚下,“就是为他准备的坟墓”萧墨渊沉思片刻,眼中闪过寒光:“风险很大。
若他不上当,或派来的不是关键人物……”“那就逼他亲自来”我压低声音,说了我的计划萧墨渊听完,深深看了我一眼:“你想用自己作饵?”“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我坦然道,“他知道你我身中同心蛊,若你‘垂危’,我必受牵连,状态绝不会好。
这是最能取信于他的‘弱点’”“不行”他断然拒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太危险本王绝不允许你再涉险!”“这是最好的机会!”我坚持,“萧墨渊,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你的‘重伤’能瞒多久?朝中那些墙头草,还有宫里……我们必须尽快解决他!”。
“那也不能用你的命去赌!”他猛地站起身,牵动了伤口,脸色一白,却依旧死死盯着我,“陆清瓷,本王的话,你当耳旁风吗?你的命,现在是本王的!”又是这句话我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也站了起来,尽管还有些虚弱,却毫不示弱地回视他,“萧墨渊,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想保护我,难道我就不想保护你,保护我们这条船不沉吗?!”。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他语气森寒,“你只需要待在安全的地方!”“哪里安全?这天下,若国师得势,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侯府?还是你的王府?”我步步紧逼,“萧墨渊,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羽翼下的金丝雀,我是能与你并肩作战的人!从我们被同心蛊绑在一起那天起,就是!”
“同心蛊……”他像是被这个词刺到,眼神骤然变得痛苦而暴戾,“若不是这该死的蛊,你根本不会被牵连进来!你本可以……”“我本可以怎样?”我打断他,声音也高了起来,“继续在侯府当个任人欺凌的嫡女,然后被随便嫁掉,了此残生?还是在那场婚礼上,就被陆清瑶和周怀安羞辱致死?萧墨渊,遇见你,被卷入这些是劫,但我从不后悔!”
“与其庸碌麻木地活,不如痛痛快快,明明白白地争一场!生也好,死也罢,我认!”话音落下,屋内陷入死寂只有我们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透过连接,传来的、激烈碰撞的情绪他的震惊,愤怒,无奈,还有一丝……更深沉的东西。
我的激动,委屈,决绝,还有那份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想要与他并肩而立的渴望良久,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计划可以,但诱饵,不是你”他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本王自有安排。
”“萧墨渊!”“此事不必再议”他转身,不再看我,“你好好养伤,三日后,按计划行事”“你……”我还想争辩,他已大步离开,背影决绝我气得胸口发闷,却又无可奈何他总是这样,习惯性地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把我排除在外,好像我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可我要的,从来不是被保护是并肩三日后,一切按计划进行摄政王“病危”的消息,通过特殊渠道,悄无声息地放了出去别院守卫“外紧内松”,几个关键位置,甚至有意留出了“破绽”我被迫待在防守最严密的后院,心急如焚,却无法离开半步。
萧墨渊布了一个局,一个连我都不知道具体细节的局夜深了我坐立不安,总觉得要出事忽然,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悸动!是萧墨渊!他在战斗?还是遇到了危险?几乎是同时,前院传来了兵刃交击的声音和隐约的呼喝!我再也坐不住,不顾丫鬟的阻拦,冲出了房门。
前院已是一片混乱数十名黑衣人正在与王府护卫激战,这些人身手诡谲,招式阴毒,护卫渐渐不支而萧墨渊,正与一个身着灰色道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对峙国师玄机!他竟然真的亲自来了!萧墨渊脸色苍白,以剑拄地,看起来虚弱不堪,仿佛随时会倒下。
国师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狞笑:“摄政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同心蛊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何必硬撑,乖乖束手就擒,本座或许能给你个痛快”萧墨渊冷笑,却不答话,只是握剑的手,指节泛白他在硬撑!他体内的余毒未清,根本不宜动武!。
我心脏揪紧,目光快速扫过战场不对……国师带来的人虽然厉害,但王府护卫的抵抗,似乎……过于“有序”了,像是在有意将战场引向某个方向而萧墨渊虽然看起来虚弱,但他的眼神,锐利如初,甚至在与国师对话时,余光几不可查地瞥向了庭院中那口装饰用的青铜巨鼎。
那是……陷阱!我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他想以身作饵,引国师到那巨鼎附近,那里一定埋了后手!可国师老奸巨猾,身边还有几个气息明显不同的护卫,显然是精通蛊术的南疆高手萧墨渊的状态,未必能支撑到发动陷阱!怎么办?。
电光石火间,我看到了被护卫护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陆清瓷”——那是一个身形与我相似的替身国师的目光,也几次扫过那个方向,显然也在确认我的“状态”一个念头,疯狂地窜入脑海我猛地扯下头上簪子,刺破指尖,挤出几滴血,抹在脸上、身上,又狠狠揉乱头发,撕破外衫袖口。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朝着战场中心,用充满惊恐和绝望的声音尖叫:“萧墨渊——!”这一声,用了我全部的力气,尖利,凄惶,瞬间划破了夜的寂静所有打斗,似乎都停滞了一瞬萧墨渊猛地转头看向我的方向,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计划外的、真实的惊怒。
国师也看到了我,眼中闪过精光,随即是更深的贪婪和得意“果然!同心蛊相连,他重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好,一并收拾了!”国师大笑着,竟然舍弃萧墨渊,直接朝我扑来!“保护陆姑娘!”有护卫大喊,试图阻拦但国师身法诡异,轻易绕过护卫,枯瘦的手爪,带着腥风,直取我的咽喉!
就是现在!我不退反进,迎着国师,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嘶声道:“你的蛊虫……早就被我换了!”国师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你说什么?!”他这一滞,足够了“动手!”萧墨渊的厉喝响起与此同时,庭院四周,早已埋伏好的强弩手现身,淬毒的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国师及其手下!
地面猛地塌陷,露出下面布满倒刺的陷阱!而那只青铜巨鼎的鼎盖轰然掀开,并非空鼎,而是藏匿其中的王府精锐,一跃而出,刀光如雪,直取国师要害!真正的杀招,此刻才完全展露!国师惊怒交加,狂吼一声,周身爆发出诡异的黑气,震飞了数名靠近的护卫,但自己也陷入了重围,左支右绌。
“陆清瓷!你找死!”他怨毒的目光锁定我,竟拼着硬挨一刀,再次朝我扑来,显然想拉我垫背“小心!”萧墨渊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挡在我身前,长剑递出,与国师枯爪硬撼一记!“铛!”金铁交鸣之声刺耳萧墨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半步未退,将我牢牢护在身后。
“你的对手,是本王”他声音冰冷,带着凛然的杀意国师目眦欲裂,知道中计,再无恋战之心,虚晃一招,逼退两名护卫,竟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圆球,狠狠砸在地上!“轰!”浓烟与刺鼻气味瞬间弥漫,遮蔽视线“屏息!烟有毒!”萧墨渊厉喝,第一时间将我揽入怀中,用衣袖捂住我的口鼻。
待浓烟被夜风吹散,国师的身影已然不见,只留下几具南疆高手的尸体和受伤的护卫“追!他受了重伤,跑不远!”萧墨渊下令,声音因强行运功而有些嘶哑护卫领命,四散追去庭院中,只剩下我们两人,相拥而立他依旧紧紧抱着我,手臂用力到有些颤抖。
我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还有透过连接传来的、那股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后怕与愤怒“谁让你出来的!”他低头看我,眼睛赤红,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你不要命了吗!”“我不出来,你怎么引他入彀?”我抬头,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心头发堵,却扬起一个笑,“你看,计划很成功,他不是上当了?”。
“你……”他似乎气极,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我,将脸埋在我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陆清瓷……你真是……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我抬手,轻轻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能感觉到他衣料下绷紧的肌肉和未散的杀意。
“凉拌”我小声说,将脸贴在他胸前,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下次……”“没有下次”我抢白,“下次我一定躲得远远的”“你最好记住”他声音依旧闷,但手臂的力道,却放松了些许夜风吹过,带着血腥和硝烟的气息。
但相拥的怀抱,是温暖的战斗还未结束,国师在逃,朝堂风波将起但这一刻,我们彼此依靠,仿佛可以抵御所有风雨同心蛊在胸口微微发热这一次,传递的不再是痛苦或纷乱的情绪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实而温热的力量像黑暗中紧握的手。
像绝境里唯一的灯11国师玄机重伤遁逃,如丧家之犬,其江南据点被连根拔起,与盐运使、漕帮勾结的证据,连同他南疆遗族的身份密档,被萧墨渊以雷霆手段,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铁证如山,震动朝野皇帝震怒,下旨彻查,牵连甚广。
国师一党树倒猢狲散,或下狱,或问斩,或流放曾经权倾朝野、神秘莫测的国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画像贴满各州府,赏金万两萧墨渊因“重伤未愈”,并未直接参与后续清算,但谁都清楚,这场风暴由他而起,也必将以他的全面胜利告终。
他留在了江南别院“养伤”真正的伤,是那夜强行运功与国师对撼,牵动了体内余毒和旧疾太医诊脉后,连连摇头,开了无数方子,叮嘱必须静养,不可再动武,不可再劳心萧墨渊面上应了,转头依旧批阅如山的密报,会见各路心腹,布局朝堂,清扫残局。
只是,他批阅文书的地点,从书房挪到了我养病的暖阁外间美其名曰:方便太医一并诊治我心知肚明,却也不戳穿那夜生死与共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不再需要刻意的回避或试探他会在批阅间隙,抬头看向里间,若我醒着,便会问一句“可要喝水”,或“药苦不苦”。
我会在精神好些时,靠在床头,看他于灯下沉静的侧脸,或就某些朝局动向,低声交换看法默契,在不言中滋长如同窗前那株他不知从何处移来的晚香玉,悄然绽放,幽香暗浮同心蛊变得异常安静,不再有剧烈的情绪冲撞或痛感共享。
只有一种温缓的、持续的暖意,在胸口脉脉流淌,像冬日暖阳,无声浸润我能“听”到他思绪沉静如深潭,偶尔因某件棘手政务泛起微澜,又很快平复他大概也能感知到我日渐好转的轻松,以及某些时刻,对着他背影出神时,心底那一点点无处安放的柔软。
无人说破直到那日,宫中来了一道密旨皇帝亲笔,关心摄政王“病情”,并委婉提及,安阳郡主年已及笄,才貌双全,性情温婉,与摄政王正是良配,欲亲自赐婚,以慰功臣传旨太监是皇帝心腹,笑容满面,话里话外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暖阁内,空气凝滞萧墨渊靠坐在椅中,面色因久病而苍白,听完圣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本王伤重,不便起身,公公请回”传旨太监笑容不变:“殿下,陛下一片爱重之心,郡主也对殿下仰慕已久,这实在是天作之合……”。
“本王说了,”萧墨渊抬起眼,眸光平静,却让那太监瞬间噤声,“不劳陛下费心本王心中,已有人选”太监一怔,下意识看向里间垂落的纱帘我坐在帘后,指尖微微蜷缩“殿下,这……”太监试图再劝“送客”萧墨渊不再多言,合上眼,摆明了不想再谈。
太监只得悻悻退下暖阁内恢复寂静只有炭火偶尔噼啪轻响我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萧墨渊依旧闭着眼,指尖在扶手上无意识地轻叩“你拒绝了”我陈述“嗯”他应了一声“那是圣旨”我走到他面前,“抗旨不尊,是大罪何况,你现在‘重伤’,不宜与陛下冲突。
”他终于睁开眼,看向我,眸色深沉:“所以,你觉得本王该接旨?”“那是你的事”我别开视线,看着跳动的炭火,“与我无关”“与你无关?”他重复,声音听不出情绪“难道与我有关吗?”我反问,心里莫名有些堵,“殿下娶谁,是殿下的自由。
我只是一个……”“陆清瓷”他打断我,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和清冽的气息,将我笼罩“抬起头,看着本王”我抿了抿唇,抬头看他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那夜在山上,你说,若我们只能活一个,必须是我。
”“因为我的命,比你的值钱”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现在,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你的命,才是最值钱的”“比皇权,比江山,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重要”我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冲出胸腔“所以,”他继续道,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什么郡主,什么赐婚,与本王何干?”。
“本王要娶谁,只凭本心,不凭圣旨”暖阁内,落针可闻只有我紊乱的呼吸,和他平稳却坚定的心跳声,透过那紧密的连接,交织在一起“你……”我喉咙发干,许多话在舌尖打转,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是感动,是惶恐,是难以置信,还是……别的什么?。
“可是,陛下那边……”我最终只挤出这一句“陛下那边,我自会处理”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你只需告诉我,你的答案”“我的……答案?”“是”他目光锁着我,不容闪躲,“陆清瓷,若我现在向你求娶,你可愿意?”。
我彻底呆住这太突然了虽然……虽然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夜,那些生死相托的瞬间,那些无声滋长的情愫,早已将我们缠绕但“求娶”二字,如此直接,如此郑重,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激起滔天巨浪“我……”我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混乱。
身份,地位,侯府的阻挠,未来的不确定性,还有那该死的、尚未解除的同心蛊……无数现实问题涌上心头“不必现在回答”他忽然道,伸手,轻轻拂开我额前一缕散乱的发丝,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等回京,等我处理好一切”。
“等你,想清楚”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却带着滚烫的温度“但陆清瓷,你记着”“这世上,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人”他说完,收回手,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仿佛刚才那些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他口“药凉了,我去热热”他端起一旁小几上微凉的药碗,转身走了出去。
背影挺直,步伐稳健我却站在原地,许久无法回神心口那蛊虫,像是在欢快地跳动,传递着某种温热而雀跃的情绪属于他的也属于我的三日后,我们启程回京萧墨渊的“病”依旧需要静养,一路缓行入京那日,天气晴好摄政王府的马车并未直接回府,而是转道去了永宁侯府。
侯府中门大开,永宁侯率领全府上下,战战兢兢地候在门外萧墨渊先下车,依旧是那副苍白病容,却无人敢有丝毫怠慢他回身,向我伸出手我将手放入他掌心,借力下车侯府众人神色各异,永宁侯眼中是复杂难辨的惊惧与算计,王氏脸色发白,陆清瑶躲在周怀安身后,眼神怨毒又畏惧。
“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永宁侯连忙上前行礼“不必多礼”萧墨渊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威压,“本王今日前来,是为陆姑娘之事”永宁侯心头一紧:“小女……有何事劳烦殿下?”“陆清瓷于本王有恩,更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继续道,“更与本王心意相投。
本王欲娶她为妃,今日特来告知侯爷”“什么?!”永宁侯失声惊呼,王氏更是踉跄一步,几乎晕厥“殿下!这……这恐怕于礼不合!”永宁侯急道,“小女先前婚事……已惹人非议,如今怎堪匹配殿下!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萧墨渊打断他,眼神微冷,“侯爷当初将她许给周怀安时,可曾问过她心意?可曾尽过父母之责?”永宁侯冷汗涔涔:“那……那是……”“本王今日来,是告知,并非商议”萧墨渊语气转淡,却更显威严,“侯爷若同意,便是王妃生父,本王自当敬重。
若不同意……”他眸光一凛永宁侯腿一软,差点跪倒“同意!下官同意!”他连声道,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萧墨渊微微颔首,不再看他,转而对我道:“你先回房休息,本王与侯爷还有些话要说”我知道,他是要彻底解决侯府这个后患,不让他们日后成为我的掣肘或麻烦。
我点点头,在丫鬟搀扶下,向内院走去经过陆清瑶身边时,她忽然压低声音,充满嫉恨地道:“陆清瓷,你以为攀上高枝就赢了?摄政王妃?你也配!不过是个玩物……”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平静道:“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至于玩物……”我微微倾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周怀安,连做我玩物的资格都没有”看着她瞬间扭曲的脸,我直起身,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王氏压抑的哭声和永宁侯气急败坏的呵斥阳光洒在侯府熟悉的庭院里。
这一次,我脚步轻盈我知道,前方或许还有风雨,还有无数考验但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无力反抗的陆清瓷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愿意与我并肩同行的人回到曾经的闺房,一切如旧,又仿佛全然不同小桃红着眼圈为我收拾,絮絮叨叨说着我离开后侯府的鸡飞狗跳。
我坐在窗边,看着院中那株老梅,已有零星花苞心口那连接,安稳而温暖像远航的船只,终于看到了归港的灯塔我知道,萧墨渊此刻,正在前厅,为我扫清最后的障碍以他的方式霸道,直接,却有效傍晚时分,他来了我的院子“解决了。
”他言简意赅,“侯爷已写下切结书,你的嫁妆单独立户,与侯府产业分割清楚日后,他们不敢再烦你”“你用了什么法子?”我问“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只是让他知道,若你再因侯府有丝毫烦扰,他这个永宁侯,也就当到头了。
”我哑然这很萧墨渊“谢谢”我真心道“不必”他看着我,“三日后,随我入宫面圣”我心头一跳:“陛下那里……”“一切有我”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的手,因常年握剑而有薄茧,有些粗糙,却异常温暖。
“陆清瓷”“嗯?”“怕吗?”我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有坚定,有守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反握住他的手,摇摇头“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他眸色转深,握紧了我的手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我们并肩立在窗前,看檐角初升的月。
前路漫漫,风波未定但携手同行,便无惧风雨同心蛊静静潜伏在心口这一次,它连接的,似乎不仅仅是生死还有两颗,逐渐靠近、最终紧紧相依的心12三日之期,转眼即至入宫前,萧墨渊亲自替我挑选了衣裳并非华美宫装,而是一身端庄大气的丁香色素锦长裙,外罩月白绣银丝暗纹的广袖长衫。
发髻梳得简单,只簪一支通透的羊脂玉簪,并几朵小巧的珍珠珠花“不必刻意逢迎,做你自己便好”他为我正了正簪子,语气平静我点头,深吸一口气马车驶入宫门,穿过重重朱墙,停在巍峨的乾元殿前拾级而上时,我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
有好奇,有审视,有幸灾乐祸,也有漠然萧墨渊走在我身侧半步之前,玄色亲王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冷硬而坚定他并未回头,但那股沉稳如山的气息,无形中为我隔开了所有纷扰进入大殿,气氛肃穆皇帝高坐龙椅之上,年约四旬,面容儒雅,眼神却深邃难测。
两侧分立着数位重臣,包括脸色不太好看的永宁侯“臣,萧墨渊,参见陛下”“臣女陆清瓷,参见陛下”我们依礼下拜“平身”皇帝声音温和,“墨渊,你伤势如何了?朕甚为挂念”“劳陛下挂心,已无大碍”萧墨渊起身,语气恭谨却不卑微。
皇帝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打量:“这位便是永宁侯嫡女,陆清瓷?”“是”我垂眸应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我依言抬头,不闪不避,目光平静皇帝看了我片刻,笑了笑:“果然好样貌,气质也沉静难怪墨渊为了你,连朕的旨意都敢驳了。
”语气带着笑意,话里的分量却不轻殿内气氛一凝永宁侯额角渗出冷汗萧墨渊却神色不变,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并非抗旨不尊,只是婚姻乃人生大事,臣只想娶心仪之人,相伴一生此心天地可鉴,望陛下成全”他说得坦荡,直接。
皇帝摩挲着龙椅扶手,缓缓道:“心仪之人……墨渊,你可知,娶妻娶贤,门第相当,方是正理陆姑娘虽好,然其先前婚事……恐惹非议,于你名声有损”“臣不在乎非议”萧墨渊直视皇帝,目光清正,“臣半生戎马,于名利二字早已看淡。
所求不过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陆姑娘于臣危难之际不离不弃,更曾舍命相救此等情深义重,臣若因虚名而负之,岂非枉为人?”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几个老臣面露动容皇帝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况且,”萧墨渊继续道,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由内侍呈上,“臣已查实,陆姑娘前番婚约,乃是其庶妹陆清瑶与周怀安早有私情,设计陷害。
陆姑娘乃是受害之人,清白无辜此事永宁侯亦可作证”永宁侯被点名,浑身一颤,连忙出列,颤声道:“启禀陛下……摄政王所言……句句属实是小女清瑶……行为不端,与周怀安暗通款曲,构陷嫡姐……臣治家不严,罪该万死……”。
他伏地请罪,将陆清瑶与周怀安的丑事抖落得干干净净,彻底撇清关系,也坐实了我的“无辜”皇帝看着奏折和永宁侯,沉默良久殿内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我屏住呼吸,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萧墨渊依旧站得笔直,侧脸轮廓如刀削般冷峻。
我能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那一丝极淡的紧绷他在紧张为了我心口那连接,传来温热而坚定的力量我悄悄吸了口气,让自己更加镇定终于,皇帝放下奏折,叹了口气“罢了”他摆了摆手,“既是两情相悦,又有如此渊源,朕若再阻拦,倒成了恶人。
”他看向我,语气缓和了些:“陆清瓷”“臣女在”“摄政王为国尽忠,劳苦功高,却常年孤身一人朕与太后,时常挂心如今他既属意于你,你须谨记,好生侍奉,相夫教子,莫负他一片真心,亦莫损皇室颜面”“臣女谨记陛下教诲,定当恪守本分,尽心竭力。
”我恭敬应下“嗯”皇帝点点头,又看向萧墨渊,神色严肃了几分,“墨渊,你既执意如此,朕便允了择吉日成婚吧只是,既为正妃,礼仪不可废,需着礼部好生操办”“臣,谢陛下隆恩!”萧墨渊撩袍,郑重下拜我也随之拜下:“臣女谢陛下隆恩!”。
心头一块大石,轰然落地走出乾元殿时,阳光正好,有些刺眼萧墨渊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带着薄茧,将我的手完全包裹“我说过,一切有我”他低声道“嗯”我点头,回握他的手,抬头对他笑了笑阳光落在他眼底,冰霜尽融,漾开浅浅的、真实的暖意。
永宁侯跟在我们身后,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灰溜溜地走了消息如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京城摄政王萧墨渊拒婚郡主,执意求娶曾撕毁婚约的永宁侯嫡女陆清瓷,并得皇帝亲口赐婚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屑,也有祝福。
但无论如何,摄政王府与永宁侯府的婚事,已成定局婚期定在一个月后已是深秋,天高云淡这一个月,萧墨渊依旧很忙,清扫国师残余势力,稳定朝局,还要筹备婚礼我搬回了侯府待嫁,王氏和陆清瑶被禁足,无人敢来扰我清静嫁衣是宫里尚服局亲自督制,凤冠霞帔,精美绝伦。
大婚前一晚,我辗转难眠小桃笑我:“小姐可是紧张了?”或许吧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恍惚,和对未来隐隐的期待夜深时,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叩击声我起身开窗萧墨渊一身墨色常服,立于窗外月下,肩头落着清霜“你……怎么来了?”我惊讶。
“睡不着,来看看你”他目光落在我只着中衣的身上,微微蹙眉,“穿这么少,着凉了如何是好”说着,他将自己身上的墨色大氅解下,从窗外递了进来我接过,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清冽气息“明天就见面了”我小声道“嗯”他应了一声,隔着窗棂看着我,眸色在月光下格外深邃,“就是……想看看你。
”我脸颊微热“陆清瓷”“嗯?”“后悔吗?”他问,声音很轻“后悔什么?”“后悔遇见我,后悔被卷入这些是非,后悔……嫁给我”他看着她,眼神里有我从未见过的、一丝极淡的不确定我摇摇头,很坚定“不后悔”“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眸中瞬间涌起汹涌的情绪,像月下深潭,被投入星光,泛起万千涟漪他忽然伸手,穿过窗棂,轻轻握住我的手“明日之后,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这辈子,都是”我点头,眼眶有些发热“萧墨渊”“嗯?”“余生很长,请多指教。
”他握紧我的手,唇角扬起一个清晰的、温柔的弧度“好”“余生,请多指教,我的王妃”翌日,吉时侯府到摄政王府的路,铺满了红绸我凤冠霞帔,被兄长背出闺房,送上十六人抬的鎏金大轿喜乐喧天,百姓围观,十里红妆,绵延不绝。
王府门前,萧墨渊一身大红喜服,身姿挺拔,眉眼间的冷冽被喜色冲淡,俊美得令人屏息他亲自到轿前迎我喜娘将红绸一端递给我,另一端在他手中我们各执一端,并肩迈过火盆,跨过马鞍,步入喜堂皇帝亲临主婚,百官来贺,盛况空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我与他相对而拜,隔着盖头,似乎能感受到他落在我身上的、专注而灼热的目光“礼成——送入洞房——”欢呼与贺喜声中,我被簇拥着送入布置一新的洞房坐在铺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喧闹,心跳如擂鼓。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喜秤轻轻挑开盖头视野豁然开朗红烛高烧,满室华彩萧墨渊站在我面前,红衣墨发,面如冠玉,一双深邃的眼眸映着烛光,也映着我的身影他挥手屏退左右房门轻轻合上,室内只剩下我们两人,和噼啪作响的烛火。
“王妃”他低声唤我,声音里带着一丝酒意,和更多的温柔“王爷”我抬眸看他,脸颊发烫他在我身旁坐下,拿过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手臂相缠,呼吸相近酒香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让人微醺“喝了这杯酒,从此夫妻一体,同心同德,永不相负。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郑重说道“永不相负”我重复,与他一同饮尽酒液微辣,入喉却化作暖流放下酒杯的刹那,心口那一直安静潜伏的同心蛊,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不是痛苦的悸动,而是欢欣的、雀跃的共鸣!紧接着,一点温暖的红光,竟从我与他心口同时透衣而出!。
那红光柔和明亮,缓缓上升,在我们之间交缠,融合,最后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夏夜流萤,又似星河倾泻,萦绕在我们周身,缓缓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心口那股奇异的、持续了数月的连接感,也随之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我愣住,下意识捂住心口萧墨渊也怔了一瞬,随即,他伸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又缓缓放下“蛊……解了?”我难以置信“好像是”他声音有些哑,目光却亮得惊人,“同心同心……原来,真情至深,蛊咒自解”。
无需外力,无需解药当我们彼此认定,心意彻底相通,那曾将我们强行捆绑的枷锁,便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化为祝福的星尘“它……消失了”我喃喃,心里竟有一丝空落,随即又被更满溢的情绪取代从此,我们之间,再无外力牵连。
只有两颗真心,紧紧相依萧墨渊伸手,将我轻轻拥入怀中“蛊消失了,”他在我耳边低语,气息温热,“但你还在”“我还在”我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无比安心“陆清瓷”“嗯?”“现在,你永远是我的了。
”“以心为约”“天地为证”我抬起头,看着他深情的眼眸,绽开笑容“你也是我的了”“此生此世,永生永世”他低笑一声,俯身,吻住我的唇温柔,虔诚,带着无尽的爱怜与承诺红烛摇曳,映照着紧紧相拥的身影窗外,月华如水,星河璀璨。
崭新的篇章,已然开启以真心为笔,以岁月为笺书写只属于我们的,地久天长尾声三年后,春摄政王府的后花园,海棠花开得正好我坐在廊下的秋千上,轻轻摇晃,看着不远处铺着软毯的草地上,一个穿着鹅黄小衫、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娃娃,正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彩蝶,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娘亲!蝴蝶!追!”旁边,一个同样年纪、却穿着宝蓝小袍、神态沉稳许多的男娃娃,正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看着妹妹,嘴里还念叨:“妹妹,慢点,莫摔了”是萧墨渊和我的龙凤胎,萧景瑜和萧景玥哥哥像他,小小年纪已见沉稳。
妹妹像我……呃,据说活泼好动这点,也像我“王爷回来了”丫鬟低声禀报我抬眼望去海棠花树下,萧墨渊一身墨色常服,正朝这边走来褪去了朝堂上的冷峻威严,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柔和他先走到孩子们身边,弯腰,一把将跑过来的小女儿抱起,熟练地让她坐在自己臂弯,又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发顶。
“父王!”小玥儿搂着他的脖子,甜甜地喊“父王”小瑜儿也规矩行礼“今日可有听娘亲的话?”萧墨渊问,目光却已越过花枝,落在我身上“听了!”小玥儿抢答,“玥儿最乖!”萧墨渊笑了笑,抱着女儿,牵着儿子,朝我走来。
阳光透过花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影岁月似乎格外眷顾他,并未留下多少痕迹,只将那份沉淀后的气度,打磨得越发内敛雍容“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我笑着迎上去“事情处理完了,便想着回来陪你和孩子们”他将女儿放下,很自然地揽住我的腰,低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吻。
小瑜儿立刻用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又悄悄张开指缝偷看小玥儿则咯咯笑起来:“父王亲娘亲!羞羞!”我被逗笑,脸颊微热萧墨渊却不以为意,只将我们母子三人,更紧地拥入怀中“过几日春猎,陛下邀各家携眷前往想去吗?”他问。
“你若不忙,便去散散心也好”我靠着他,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好”他应下,目光望向满园春色,又落回我脸上,深邃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满足“爹爹,娘亲,看!蝴蝶又飞回来了!”小玥儿指着花丛,雀跃道。
我们相视一笑微风拂过,海棠花瓣如雪纷扬落在我们发间,肩头,也落在这静谧而幸福的时光里同心蛊早已消散在合卺酒后的星光中但真正的“同心”,早已深植骨血,融入日常的点点滴滴是朝堂归来时,一盏始终温着的茶是夜半惊醒时,一个下意识的拥抱。
是教导儿女时,相视一笑的默契是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平凡岁月里,紧握的双手和不曾远离的守护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夕阳西下,漫天霞光,将相依的身影拉得很长“回家了”萧墨渊低声道,一手抱起女儿,一手牵起儿子,又稳稳地揽住我。
“嗯,回家。”我们并肩,踏着落花,走向那被温暖灯光点亮的,属于我们的家。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这人间,因有彼此,早已是值得眷恋的烟火。得君同心,不枉此生。不枉,穿越这一程。(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