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那壶热水，一泡茶，氤氲的雾气踩着光束。窗台挂着晒得发白的毛巾，邻居家的小孩在楼下扯着嗓子喊妈。屋里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每次节日，家里总是多出来好几只空椅子，围着饭桌，仿佛专门让思念落座。

清晨的菜场还带着点夜里的寒气拎着布袋的大爷，眼神上下忙着挑豆角小孙子嘴里还咬着糖，不太情愿地帮着搬菜年纪大了，腰弯下来，挑挑瓜选选葱，一不留神就回忆起二十年前，那时候也是这样蹲在摊前，手脚麻利，像小孩儿赶集似的。

客厅角落一叠旧相册，上面落着厚厚一层尘，平日没人动但外孙女来时，总喜欢翻，看书的样子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指着一张黑白结婚照略带羡慕："姥姥原来这么漂亮啊，比我还瘦！"纸页翻过去有沙沙声，很轻，像晚秋里树叶对风小声唠叨。

家里的老人，常被小朋友闹得没脾气有一次，外孙把小胖手伸过来，用力揉姥爷手背上的皱纹，一边比划："我也要个小疤！"社区活动中心开门的时候，那些老伙计早已等得不耐烦桌上搁着歌本，当大家一起唱完《东方之珠》后，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气氛活跃起来了。

阳台上新种那盆月季，头几年每到冬天就枯死，偏偏今年发了两茬嫩芽院里那个刚退休的王阿姨，说是命好转了手机成了新难题家里小孙女教爷爷视频通话，按了一百遍还是没弄明白屏幕亮的时候，一个大脸镜头上出现，爷孙俩嘻嘻哈哈。

有人觉得没啥用，但这新鲜玩意，拉近了天南海北的距离敬老院里，院子中央晒着太阳的地方，总有围棋盘，老人输棋了，十二岁的隔壁小朋友赢了输棋不丢人，关键是别把自己下没了！说完，拿了本棋谱回房间，准备研究新套路。

窗台那盆绿萝，三年冬夏，谁都说不活护士每次路过，都会倒上一勺清水，也许某天哪根藤就悄悄发芽岁月偷走好多东西，却还剩下一把照看的耐心日子里，没有什么真正的终点，有的是循环拔白头发的时候，总觉得岁月催人，但孩子那边，用彩色铅笔在纸上画出一个年轻的你。

有人说轮回，其实就是围着家人的锅碗瓢盆转个圈老人们常常自我调侃："现在的岁月，像放凉的粥，慢慢品，还有余香"春天在门口探头，阳光在水壶里沸腾，小日子没端上桌，却早已煮出了滋味有时候，晚年也像月饼，哪怕缺了一角，剩下的也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