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年年春节给我家送礼,从不进屋,今天不年不节他却进屋坐下了

小小兔 192 2025-05-26

我握着门把的手微微发抖,门缝里漏进的穿堂风裹着桂花香,却吹得人后颈发凉今年霜降来得早,楼道里白瓷砖上凝着细密水珠,把那个深蓝色身影映得晃晃悠悠"小舅?"我试探着喊了一声那个总在除夕夜出现的男人抬起头,手里拎着的红色塑料袋正往下滴水,在台阶上洇出暗色痕迹。

二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不是春节的日子出现母亲从厨房冲出来时打翻了盐罐,细白的盐粒撒在灶台上,像突然落了一场雪她胡乱在围裙上擦着手,目光掠过小舅脚边的礼盒——不再是往年裹着红纸的廉价点心,而是印着"同仁堂"字样的金丝燕盏。

"姐。"小舅的皮鞋在门槛上蹭了又蹭,青筋凸起的手扶着门框,"能...能进去坐会吗?"

母亲的手按在冰箱门上,保鲜膜缠着的卤牛肉正在第二层抽屉里渗出血水我数着墙上老挂钟的滴答声,足足十七下,才听见她哑着嗓子说:"鞋柜里有新拖鞋"这是2003年父亲肝癌去世后,小舅第一次踏进我家客厅他坐得笔直,膝盖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褪色的工装裤上。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斑白的鬓角,我才惊觉他左耳垂有道月牙形的疤,和母亲藏在头发里的那道一模一样"童童都长这么大了"小舅从裤兜摸出个红封,边缘已经起毛,"当年你满月......"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目光落在电视柜上的相框。

那是我们全家最后一次合影,父亲瘦得脱相的脸挨着我周岁宴的蛋糕,母亲抱着穿红棉袄的我,笑容里掺着未干的泪痕母亲端着茶盘的手晃了一下,青瓷杯底磕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普洱的醇香漫开来时,我注意到小舅喉结动了动——和母亲紧张时的小动作如出一辙。

"其实这些年..."小舅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报纸包,油墨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泛黄的《羊城晚报》里裹着本塑料相册,封面印着九十年代常见的牡丹花纹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陈皮普洱泼湿了相册一角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少女正冲着镜头做鬼脸,背后是开满紫荆的越秀公园——那分明是二十岁的母亲,被她勾着肩膀的年轻人戴着蛤蟆镜,喇叭裤脚扫着白色回力鞋。

"阿芳,你还记得吗?"小舅的食指摩挲着照片边缘,"那天你说要请我吃五羊雪糕,结果钱被扒手摸了......"母亲猛地站起来,相册啪嗒掉在地上一张黑白照片滑出来,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背着竹筐,身后是爬满青苔的夯土墙。

我捡起来时,发现背面用钢笔写着:1981年春,阿芳采茶窗外的桂花香忽然浓得呛人母亲夺过照片的瞬间,我触到她指尖冰凉的颤抖她转身时碰倒了茶几上的铁罐,陈年普洱洒在照片上,褐色的茶渍慢慢洇开,像一道横亘三十年的泪痕。

"那年阿妈病重..."小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说我偷了镯子去赌..."母亲突然捂住耳朵,发间那道月牙疤涨得通红我想起小时候总见她对着抽屉里的银镯子发呆,镯子内圈刻着"芳"字,边缘有道细细的裂痕。

茶渍在黑白照片上蜿蜒出奇异的纹路,少女背上的竹筐里,嫩茶叶正在1981年的春光里舒展小舅从帆布袋底摸出个红绸包,褪色的绸布展开,半截银镯在夕阳下泛着浑浊的光"当年追债的人打断的"他轻轻把残镯放在茶几上,"阿姐,我找了三十年的镯头师傅......"。

母亲忽然踉跄着冲进卧室,樟木箱翻倒的闷响惊醒了婴儿床上的女儿我俯身去捡滚到脚边的银镯时,发现断裂处新焊的银丝闪着泪光般的亮母亲摔上门的声音惊醒了摇篮里的女儿小家伙突然爆发出响亮的啼哭,那哭声像把锋利的小剪子,咔嚓一声铰断了凝固三十年的时光。

小舅浑身一震,布满老茧的手悬在半空我正要把女儿抱起来,却看见他本能地朝摇篮挪了半步——就像相册里十八岁的他冲向发烧的姐姐时,那种刻在骨血里的姿势"让我试试?"他褪下沾着机油的工装外套,露出洗得发白的老头衫。

当他把我的女儿托在臂弯时,窗外的桂花突然扑簌簌落下一阵金雨女儿挂着泪珠的脸贴在他颈侧那道疤上,竟咯咯笑起来里屋传来樟木箱铜扣碰撞的脆响母亲捧着个描金漆盒出来时,正撞见小舅用客家话哼着采茶调哄孩子她踉跄着扶住门框,漆盒里的银镯叮叮当当撞成一串清音。

"阿妈临终前..."母亲抓起那半截断镯,内壁的凤凰暗纹正巧映着晚霞,"她说要看着阿弟给我戴回镯子,才肯合眼"小舅的眼泪砸在女儿襁褓上我这才看清他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和银镯断裂的弧度严丝合缝三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十五岁的少年攥着当票冲进当铺,却被追债人按在青石板路上。

他蜷成虾米护着怀里的半截银镯时,断裂的指骨永远留在了1987年的惊蛰母亲忽然抓起那包金丝燕盏冲进厨房,砂锅盖掀开的雾气里,我听见她二十年不曾出口的客家话:"加两片陈皮好不好?你小时候最怕药苦..."当小舅颤抖着将修复的银镯套进母亲手腕时,炉灶上的炖盅正咕嘟作响。

燕盏在澄黄汤水里舒展,像春雪消融后第一枝解冻的嫩芽女儿突然伸手抓住垂落的红绸布,那抹褪色的红拂过小舅残缺的右手,拂过母亲发间的月牙疤,最后轻轻落在外婆的漆盒上暮色漫进来时,我们谁也没去开灯茶案上老照片里的紫荆花在昏暗中复活,少女时代的母亲正把最后一支五羊雪糕塞给弟弟。

三十年前的阳光穿越泛黄的相纸,温柔地笼罩着这对鬓发斑白的姐弟第二天清晨,门卫送来个沾着露水的包裹拆开三层油纸包,半块雕刻着凤凰的银模子躺在晨光里,底下压着泛黄的当票——正是1987年惊蛰那天,当铺老板偷偷藏起的模具。

小舅把脸埋进掌心,他昨夜念叨的"刘师傅",原来是当年那个给他递纱布的朝奉母亲端着药盅出来时,女儿正攥着银镯啃得欢实她忽然把汤匙塞给小舅:"喂你外孙女喝燕窝"语气凶巴巴的,却用戴着银镯的手轻轻擦掉他衣领上的奶渍。

窗外,开发商的红漆拆字正在老宅墙上褪色。但我知道,当明年紫荆花开时,那堵爬满常春藤的夯土墙下,会多出两双沾着泥巴的雨靴——就像三十年前某个春日,竹筐里的新茶曾见证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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