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旗袍》她立在青石埠头，水纹在雪色旗袍下摆洇开涟漪月白绸缎裹着二十七年的光阴，盘扣如星子缀在颈侧，牡丹暗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仿佛要从衣料里绽放出香气远处青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被晕染的水墨画，而她像画里走出来的民国仕女，只是眼底多了现代女性的清透。

指尖无意识抚过绣着并蒂莲的袖口，她想起昨夜在工作室调制的草木染那些从苏木、蓼蓝里萃取的颜色，此刻正静静躺在玻璃罐中，等待赋予新的生命作为非遗服饰设计师，她总在经纬之间寻找古今对话的密码，就像此刻腰间的宫绦，一端系着千年的结绳记事，一端垂落着USB接口。

当我撑着油纸伞走近，她转身时带起的风里飘着檀香与靛蓝交织的气息"要不要看看新染的月白？"她的声音像浸了青梅酒，"用的是古法发酵，阳光下会有虹彩"我们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她忽然指着溪边的芦花："去年用这个染出了霜色，配你那件灰西装应该合适。

"深秋的午后，她会在临水的茶室教我鉴别宋锦素手拂过织金纹样时，总能说出一段段掌纹般的故事："这种八达晕的底子，明代苏州织造局用过......"茶烟袅袅中，她取下银镯在宣纸上拓印，说要设计成情侣对戒镯内侧的"长毋相忘"四字，是汉代合卺杯上的铭文。

冬至那夜，我们裹着她新制的云纹斗篷去看雪她忽然把我拉进廊桥，从斗篷暗袋里掏出个红绸包拆开层层叠叠的油纸，是半块汉代瓦当，"另一半在我这儿"她将温润的陶片放进我掌心，雪花落在她睫毛上，"这是我们的金兰契"。

如今那两半瓦当并置在博古架上，中间夹着我们的婚书她设计的婚纱用了三十种传统针法，绣着二十四节气的花卉，当她穿着这件会呼吸的嫁衣走向我时，我忽然懂得：所谓永恒，不过是让古老的心动在新的时空里继续生长